当前位置: 首页> 书评> 正文

在蒂法尼进早餐《纸牌、字谜、庆典和预言——卡波特的魔法。》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 书评
  • 2023-03-26 07:46:06
  • 61

他有一颗冷漠而仁慈的心、一副充满了发达末梢的神经系统,和一个顽强、精明、训练有素的大脑。

与所有的魔法师、科学家和真正的小说家一样,他热衷于游戏、设计和解谜。

他对小打小闹假装投入不感兴趣,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用于多愁善感。他是为创造新世界而来的。

让我们看看他创造了什么吧。

小说开始于一句梦呓般的自白;且常借倒叙之便,在某事发生前发表含混的预言式的评语。在现实/回忆之间的自如穿梭,和红色天鹅绒、褐色斑痕、灰泥墙壁、烟草、罗马遗迹这样的意象使人恍如置身褪色相片般的白日梦中。

(开篇首段就由“stucco-tobacco”这样咔哒作响的韵脚碰撞、断裂的点句营造出轻快的叙事节奏。)

故事的开头——乔-贝尔请作者辨认照片上的雕像是否是霍莉,和故事的结尾——乔-贝尔雇车送作者和霍莉去机场,这两幕首尾相连,构成了一个精巧而不落痕迹的圆环。

一,这两幕都发生在下着倾盆大雨的十月天(请注意:结尾一幕并未特地指明是十月,但作者落马受伤发生在九月三十日,可知机场送别发生在十月。作者在落马受伤一幕的开头特地指出:“这事发生在九月三十日我生日的那天。”这句话出现在这里绝不是偶然的。)。

二,都由乔-贝尔引出。

乔-贝尔是什么人呢?

一个爱好冰球和德国灰毛猎犬、十五年来坚持听同一部广播肥皂剧的、不喜交谈,脾性古怪,且患有胃病的单身汉。他的酒吧是喧闹的莱克星顿大街上的“一个冷静的所在”,只有“两面旧镜子反照出街上的情景”;他“像主妇一般精心张罗他的大花瓶”;他为客人调制各种花色的鸡尾酒,自己却永远大嚼着一堆抗胃酸药片。(书中乔-贝尔几乎每次出现都在“crunch”的“Tums”是一种抗胃酸药。译者误将其译作了一种酒名。)

不难发现,这个偏执、病态、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隐者气质的家伙,是整个故事中除了女主人公以外,作者唯一认同和喜爱的人物。

他也是在戏开场时第一个迎来了女主人公,又在落幕时最后一个送走了她的人。而在幕开幕落之间他只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1943年10月庆祝小说发表,第二次是道克出现,第三次是霍莉被捕。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剧情的重大转折。

我们分别来看乔-贝尔的这几次现身。

首先是开幕时。他从“一只马尼拉信封”里变出了照片。照片上是霍莉的雕像。也就是说,是一个象征性的形象——一张纸牌。“短而光滑、像年轻小伙子的头发”、“显得过分大的安详的木头眼睛”、“渐渐向下尖削的脸”、“宽阔的嘴巴”、“非洲”、“1956年”……就是我们从牌面上读出的信息。(接着在纸牌的指引下,作者来到了棕石大楼的信箱前,开始解字谜:“Miss Holiday Go Lightly Traveling”。)

庆祝小说发表一幕中,乔-贝尔再次带着他免费的香槟鸡尾酒出现,引出了紧随其后的庆典一幕。仪式和庆典即是象征和隐喻。在故事中,庆典伴随着印第安人的篝火和浓烟、霍莉亦真亦假的谎言,并以在沃尔沃斯公司偷面具结束,为故事正在上演的舞台罩上了一层虚无、荒诞的烟幕。

第二次,道克出现,女主人公的身份真相大白而仍百般粉饰时,乔-贝尔“轻蔑地把一杯新调制的马提尼搁在我们面前。”

第三次,当女主人公被毒贩事件牵连,遭到毁灭的危险时,乔-贝尔是唯一毫无保留地信任和维护她的身份的人。

还记得吗?乔-贝尔是一名调酒师/药剂师,并且他的酒吧间里最醒目的两样东西就是魔法师们必备的法宝:镜子,和花瓶。

他登台亮相的第一个动作(“我走进酒吧的时候,乔-贝尔就正在摆弄着花瓶里的花束”)和剧终退场前的最后一个动作(“他从花瓶里抓起一把花向她掷去,花没有掷中目标,散落在地上。“再见,”他说,接着仿佛要呕吐似地冲进男盥洗室“)都是:侍弄/折腾他的宝贝花儿们。

你想到了什么?

没错。乔-贝尔就是这出戏中的魔法师。

可是显然,乔-贝尔这样沉默寡言的人是不能成为一个自然的叙事者的。因此我们需要一个替他说话的人——就像一个支点似地撬起杠杆的两头。

或者也可以这样说:作者要为我们表演魔法,来创造一个叫做霍莉的幻象。如果他是个开朗、快活的好人儿,他满可以得意洋洋地抖抖帽子变出一只白兔或是什么。可偏偏我们可怜的作者是一个不好热闹还多少有些自闭的家伙,他关照外部世界是通过人家信箱上的名片和废纸篓里撕碎的残信,从来不会有主动走进谁的生命的念头。想要他心甘情愿地推动情节发展那是毫无指望的。我们知道怪人只跟怪人谈得拢,因此不得不再找一个自闭的家伙来,两个人坐在酒吧间里,你一句我一句地把故事讲出来给大家听。

阅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