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杨绛的《我们仨》,一字一句流淌着温婉细腻的回忆真情。92岁的杨绛写就此书时,女儿已于97年去世,丈夫也在98年与她挥别。仿佛用一只饱经风霜的手,拂拭老旧照片之上尘埃的那种小心翼翼,生怕弄花了回忆,——暖暖的笑意,先行离去的两人好似又回到了身边。
一对伉俪,皆为学术泰斗。起初我以为,此书的吸引读者众多,多半是因为:一来作者是钱钟书之妻,读者想了解大师的生活;二来皆是经历了近一个世纪时光的人,精英知识分子“亲历历史”,也是一个亮点;三来是一家三口各自都有着不平凡学术成就。
自以为是的好处是,有时会带来惊喜。
回忆总是略带伤感,夜深人静之时,翻开《我们仨》,作者把文字写得很温暖,琐碎的小事都饱含眷恋,人生如此,有如此夫婿女儿,已然满足,因此回忆大抵都是甜的、温馨的,作者尽量与悲伤划清界限,而读者却深受感动,会想,“体察吾身,乃有沉吟至今之人?”作者用自己的经历,用自己情感,把所有人带进了沉沉的思念故人的情怀当中。
人该活多久才足够?我一直都觉得,人不用太长命,会有“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想法的人,是如康熙这般的千年一帝的想法,普通人不会想活那么长,也不应该。但是,“至少”——我们都会有个最低限额,——“至少让我活到某个时候”。这个世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是至关重要的,或父或母或妻或儿(也许都是),我只希望我能比我重要的人长命一点点,不让他们承受失去的痛苦,因为,最后留下的人最痛。
钱钟书某年从内陆回家,近两年不见妻儿,他对杨绛说,从今以后,我们一家只死别,不生离。比起甜言蜜语,这更让人感动。他是安静的人,不争名逐利,时时事事以家庭为先,看得出来,杨绛是很自豪的,因为自己丈夫虽为20世纪不能回避的文学巨匠,但在她面前,仍是那个十年如一日为自己准备早餐、关爱自己的钟书。而他们的女儿,继承了父亲的优点,过目不忘,能“格物致知”,孝心可表,温厚安静,一家人其乐融融,令人羡慕。
我不能像钱瑷那样,几岁时的事情到60岁都还那么清楚,我的记忆是混沌的,只有几个形容词,能够描述往事的主语动词,统统都被流年冲走了,即使是这样,几个特殊的情景仍记忆深刻,有些人,想起就会觉得幸福和难过。我最近越来越频繁地想你,我想起以前我每个星期去你那吃饭,我想起你对我的叮咛,我想起你做事时的样子,我还想起你送我的小毡帽,我很后悔没有保管好,现在不见了,你会怪我吗?这些那些,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而你却走了,没有给机会我,像当初你对我那样对你。有时候发呆,从顶楼望去,在这里,一片只有八、九高的楼房显得像是平房,恰好彼岸灯火璀璨,如果你还在,你会说什么呢?从地上看天上飞机移动,感觉一点都不快,然而真的不快又怎能飞翔?仰面观星,同样觉得它渺小,而亿万光年外的宏伟却看不见。望不穿九天之外,会否有天堂存在,不能知悉你是否还在凝望着我,只是在想,只是在看,很酸,酸不可言,眨一眼,继续走。
新闻说,明年会有阅兵式,又提醒我,又一个十年过去。共和国60周岁,1949年,对我而言不单是建国那么简单。机关单位、报纸电视、网络新闻,每年都会提醒我,我一年一年长大了,你却一年一年老去。我希望明年会有转机,能为你多做点什么。
乍一眼,你已老矣。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7:07:37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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