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话儿长《下三路的闲情逸致》

黄永玉真妙人也。开篇的《出恭一十二景》，画尽大江南北，城中乡里，种种奇象，形态各具。代序的《出恭如也》，也是酣畅淋漓，行笔如云。相形之下，林行止拘谨得像个未出书斋的乖学生，风采都被夺了去。

文一《那话儿说来话长》，其实是对《卓然而立》（A Mind of its Own）的推介。应是摘录了其中一些知识，饶有意趣。比如说：“先民崇拜***，几乎所有创教者的“那话儿”都硕大无朋。印度神湿婆骑于牛背，其勃起的“那话儿”“上达”肚脐；佛祖的则伸缩自如，“伸”时有如马鞭；唯《旧约》无记载，盖希伯莱人认为神“非肉身”，故无任何器官。又如法王路易十三，一岁时就“ 要所有的人都吻他的小鸟”，稍大禀告父王“爸爸，我的小鸟有时有骨有时无骨”。都是好玩。不过，我摘录，他也是摘录，原创性就欠奉了。

文二《“去势”名人》，无甚可观。文三《“ 便便”古今谈》，有意思。如说欧洲人不懂得排泄物的价值，直至十八世纪巴黎仍有人当街倾倒粪便，故巴黎有“臭都”city of smells之称。又说古代城堡的厕所都附加于外城墙，故名outhouse，排泄物直坠河中，护城河恶臭难忍，却又起到很好的防御作用。又讲旧战时常在战壕旁另辟分支，遇雨天则会溢满入藏身壕沟。每看电视电影，描写古时生活画意诗情，好让人艳慕，这时我总想：没有马桶怎么办？没有厕纸怎么办？马上就愿作现代小民了。（这一部分，应可与《西方文明的另类历史》一书对照着看。）

文四《“屁”话连篇》甚长，意思不多。文五《近看相扑》则信息量极大，读完对相扑业应能有较全面了解。其言比赛前夕，相扑手不吃四脚着地之家畜如牛羊猪等，其执着如此；又言相扑应源于中国，相扑手几近全祼的扮相与旧中国时代出土图像并无二致。又言相扑界杂役（“呼出”）也分九等，分工甚细，如打扫被相扑手洒满海盐的土俵，这项工作就起码花二年时间琢磨。日本人做事，细致如斯，中国又何以与之争呢？！

上文五篇，原都刊于《万象》。这份杂志，我订阅一年，零买也不少。其中作品，一是请些前朝遗老般人物，吹吹旧水，谈谈八卦；二是做些旧人旧事旧文的考证功夫；三是像本书一样的知识性散文，供为床头伴侣，席间谈资。这种文章读多了，心境都会清平不少。但反过来，身不得闲，心不能静，也不能读好它。上了班后忙碌的状态，还真不能期期都看，只能适当读读合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