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峰驼《雪，下着......》

---长篇小说《无峰驼》评读（五）

巴图仁策死了，那个骁勇、英俊的巴图仁策死了，死的悲壮，死的让人难以承受。苍茫的暮色，荒芜人烟的山脉、莫名的古遗址，残垣断壁，半在地上，半在土中的石雕狻猊、驼羊、怪兽、碑文……暮色中的乌云踉跄着从天边滚了过来，告诉我那个阴险的暗算有多残酷，告诉我那个善良的部落有多疲惫，他们只想找一处可以栖身休养的草场，他们只想回归到自己的故乡，可是，他们终究没能……这暮色、这残垣断壁让我沉重，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我深呼吸，抬头环视一下自己的周围，噢，这是家中，是我的书桌，是我桔色的小灯。可是我还是沉重。这沉重来自书中。觉得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吹打在我的脸上，也同样吹打着半在地上，半在土中的石雕狻猊、驼羊。我不知道它们被吹了多少年，它们也许麻木了，麻木的歪斜在风中，而我却清醒着，清醒着心却疼着。是故事？一时间我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我明明是在家中，可却清晰地、无可奈何地望着那个睡意朦胧中的部落遭到残酷的暗算。我悲伤，悲伤着安慰自己，这是故事，是作家笔下的故事而已。可是，这故事却生动地让我沉重和心痛。

巴图仁策叫过两个儿子“一语未出，泪就流了满脸”，他把自己拴在马尾上，一句“我走了”……他是走了，走的迷离、走的悲壮。而读着故事的人却久久地不能从那莫名的古遗址，残垣断壁中走出来。为那份骨肉亲情感动。“肉丝挂在了挺立着的草端”，“肉丝”两字直刺着我的心，那样的血淋淋，那样的零碎挂在草端。这刁钻怪异的作家，他仿佛真的让我也感受到了巴图仁策剐骨剔肉一样的疼痛。作家所用笔墨不多，却把巴图仁策的死淋漓尽致的呈现在我的面前。有些怕、有些惊、有些痛。作家笔下的文字就是带着某种魔力，它总是能抓住我的神经，让我跟随着文字的走向欲罢不能。哪怕是心痛和那最不情愿看到的悲剧。读过了故事，录过了文字，我却在作家的悲剧中徘徊。苍茫暮色、荒芜人烟、残垣断壁、石雕狻猊、驼羊，这同样是一幅画，却是一幅浓重、神秘、凄凉的画。我想把它从自己的眼前挪开，可是，不能，我挪不走它，它和那石雕的狻猊、驼羊一样沉重。这份量来自书中。

巴图仁策死后那场罕见的大雪覆盖了存在的一切，“只有白茫茫的群山起伏，宛似凝固了的波涛”。我希望那雪一直冰冻着没有融化，鲜活的更加鲜活，悲壮的更加悲壮。

下雪了，家乡的草原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着，像披了一条银色的丝巾一样柔和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