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红旗,飘在海淀,是诗人,兼办假证。
如果你要办假证,又恰好是诗人,找边红旗绝对没错,他给同行打八折。
见过关于北京最精辟的描述,来自胡金铨。他说:“也是在‘旧社会’,有这么个说法:世界上有两个都市是‘流沙’,就是北京和巴黎;只要你在这两地方住上几年,就不想搬了。说北京和巴黎像‘流沙’,是形容这两个都市迷人的地方,要慢慢地体会,时间长了,你就爱上她了。越陷越深,终于老死斯土。这种说法是对‘外地人’而言,像我这种在北京土生士长的人,并没有这种感觉,而且很厌倦那种死气沉沉的环境,时时想冲出去。”胡金铨四九年离开北京,闯荡香港,流浪美国,最终病逝台北。“有人问起他的故乡是哪儿,他或曰香港或曰落杉矶,单单不提北京。”
见过关于北京最亲切的小说,来自徐则臣。他笔下的主人公办假证,骑三轮,卖盗版碟,开小书店……出没在中关村,西苑,老家肉饼,332路……让我不时回想起自己在那儿游荡掉的四年青春。我也许就在街边淘过敦煌的盗版碟,宿舍床头摆着几本王一丁小店里买来的打折书,和边红旗……背靠背吃过水煮鱼。(办证这事,不便透露)他们是我大学四年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个词形容中关村北大那片地界留给我的印象:轰鸣。轰鸣的不是马达,而是热情,一种外地人对于伟大首都无尽而又无处迸发的热情,在中关村聚合澎湃。走在那儿,你的耳膜都能感受到它急促涌动的节奏。无形轰鸣的热火,蒸腾得那儿的每一个人神采奕奕,步履轻盈,仿佛梦想触手可及。边红旗想不出什么理由,“就是觉得北京好,他经常站在北京的立交桥上看下面永远也停不下来的车流,好,真好,每次都有做诗的欲望,但总是做不完整,第一句无一例外都是腻歪得让人寒毛倒竖的喊叫:啊,北京!是啊,北京。我们也都喜欢,都莫名其妙地希望在这里生根发芽,大小做出点事来。”
说徐则臣的小说是北京版的《都柏林人》太不贴切,它更像巴尔扎克笔下的巴黎。《高老头》结尾,“拉斯蒂涅一个人在公墓内向高处走了几步,远眺巴黎,只见巴黎婉蜒曲折的躺在塞纳河两岸,慢慢的亮起灯火。他的***炎炎的眼睛停在王杜姆广场和安伐里特宫的弯窿之间。那便是他不胜向往的上流社会的区域。面对这个热闹的蜂房,他射了一眼,好象恨不得把其中的甘蜜一日吸尽。同时他气概非凡的说了句:‘现在咱们俩来挤一拼吧!’然后拉斯蒂涅为了向社会挑战,到特•纽沁根太太家吃饭去了。”
多么相似的***炎炎,难怪只有这两个都市是流沙。流沙之先,它们是剂***,引得“外地人”纷至沓来,心旌荡漾。怎知随后是回首回首再回首,阑珊处儿只有狗的苦涩茫然。边红旗的诗做成了,只有三句:“啊,北京 我刚爬到你的腰上 就成了蚂蚁”……
靠,你还打算爬到哪儿?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5:59:55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本文链接: http://www.w2mh.com/show/218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