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记《爽快的何老师》

何兆武老师不只一次说，王浩等他的一干好友才是在各自的领域有杰出贡献、对社会有真正推动的大学者，自己只不过是图个乐子在生活而已。我觉得不管是在生活环境极端恶劣的西南联大时代，还是在生存环境极端险恶的文革时代，何先生的做人和对自己的要求都是很到位的。到今天，他能把当年的故事讲给我们听，也是一种爽快的表现。《上班记》据说也马上要出版了，其实这种类型的聊天书，我还是最喜欢《比我老的老头》，但黄永玉先生的老顽童气质，和何兆武先生的自然飘洒，原则上都是一样的。

老先生们对时代和个人都有很多看法，但这些观点在各个时代都有不同的表现，我觉得何先生评价这些表现的时候用了一种最为柔和的态度，好象是温情十足地去看待过去。他认为年少轻狂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没有这种轻狂，将来也成不了大材，这样的宽容视角，的确很难得。

在人与人之间，彼此白眼一点也不奇怪，很多人行踪诡异，很多人性格有怪癖，这都是世间的常态。何老师口述中有一处让我觉得最有共鸣的地方，就是他说人没必要要求自己做事穷尽，原话记不住了，但我在那页的下面写上了我的解释。我也一样认为，把一种尽善尽美的状态当作目标境界是好事情，但是人们往往因此就苛刻地对待自己和他人的那些并不完美的所作所为，这就是对生活的急功近利了。因此我一直觉得，人生中根本没有什么完美状态出现，永远也不会出现，人对自己和他人最可贵的品质就是原谅，或者说是标尺更低更宽的一种认同和鼓励。

何老师讲了很多上学时候关于老师和同学的事情，还有像上课、借书这样的事情。现在的学生与他们那时侯比，不需要再躲防空洞了，这是时代的一种进步。但在更多的细节上，现在的学生可远远没有当时的学生幸福。何老师自己也说，当时虽然物质条件极度匮乏，但大家都觉得生活很有意思。印象很深的一个细节是何老师说他和王浩先生出去到湖边聊天，下雨了，俩人没躲，接着聊，后来了得大爽，也都浇了个落汤鸡。这样的感觉，恐怕现在很少有人再能体验了。也就是说，学习生活中最幸福的事，就是关于某些事件某些追求，大家能有共同语言，有彼此交流的桥梁。可惜现在的学生，都忙着考证考试，都不关心更美好更宽广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