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就像爱因斯坦在《社会与个人》中所指出的那样,我们必须依靠别人活在世上,我们吃别人种的粮食,我们穿着别人的衣物,既然生存的基本需求都来自别人,我们的潜意识总会驱使我们去迎合别人,这是很正常的。(没有哪只狗会朝着它的主人乱叫吧!)但是一旦这种迎合妨碍到我们对真理的追求,那就别当为论了。
两千多年前的这场冤狱对很多人来说一直是个迷,因为在这次冤案中,对哲学犯罪的竟然是至今被某些国家标榜的民族政治!这个最为合理、最为优越的制度居然犯下如此滔天大错,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对这位哲学家进行审判并不等同于选“超女”、选总统之类的,总统的价值体现在人民满意度上,而哲学家的价值体现在追求真理的进度上,这是独立于民众之外的东西,民众没有资格来审判。我不是一个柏拉图主义者,我不认可让哲学家来统治国家,但至少民众和统治者不应该对哲学家或科学家进行干涉。理性的产物只能通过理性来判定,就像真正精良的陶制品只能由真正的陶艺家来判定,普通人可能因为不了解制陶工艺的艰难而把一个千辛万苦造出来的精品随手摔的粉碎。
苏格拉底究竟有什么贡献呢?他没有什么固有思想,正如他说;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他的所有价值都体现在他的提问和质疑上。他通过提问获得真理的方法已经得到后人总结和命名。比如归谬法、归纳法等等。他的意义显然不在这些。
我们已经不是淹没在原始欲望中的野人了,教育已经赐予我们思考的能力。苏格拉底的方法估计十人之中有八人能轻车熟路地使用。可真理为什么总是姗姗来迟?显然不是缺少方法,而是精神。
苏格拉底之所以被尊为“哲学之父”,就是做出了哲学家应该勇于质疑,忠于理性,不考虑结果地去思考,即使与世不合,也不停止脚步的第一个榜样,上述这些是哲学家的基本权利和义务,它们是用生命换来的,我们应该好好珍惜。
二.西方有句话叫作,上帝关上一道门,就会打开另外一道门。可是如果按塞内加的说法,应当是:“上帝在某个时候赐予你一样东西,一定会在另一个时候拿回去。”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断地得到和失去中度过的,首先是得到生命,然后是童年、青春、财富、声誉等等。然后我们把这些一一丢失,当连我们的名字也从人们的记忆和记载中抹去的时候,我们永远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也许很多人认识到这点以后,就心灰意冷去出家了。塞内加认为大可不必,因为我们本来就不应该抱有多大期望,我们总是乐观地希望拥有的房子会不断涨价,考试时不会粗心大意,朋友总能考虑到自己,于是当不利的情况,愤怒、失望、抑郁接踵而至,我们不应该怨天尤人,因为这不是天的错,而是我们的错,我们本来就不应该试着去拥有那些本来就不属于我们的考证。
没有所有权并不意味着没有使用权,塞内加的论点,并不是叫我们消极怠惰,对一切都逆来顺受,恰恰相反,对悲剧的深刻认识反而会让我们获得更为成熟的乐观,这是真正的乐观,不会被任何灾难轻易打破。在所有的哲学家中,塞内加无疑是最能给予慰藉的。
三.自我意识是人类一切文明的基础,是人类一切智慧的源头。当人们从简单的吃喝拉撒和生殖的欲望中摆脱出来,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和自己的意志时,当人们的行动开始依附于自己的意识而非仅仅是由大自然设计的,通过基因来反映的本能时。人类,就这样在进化路上轻易地跨过那道宽阔的裂谷,而将其他生物远远抛在后面。
自我意识使得人类与众不同,但却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因为一个人大部分时间想的都是自己,就不免于将自己看得过重,事实上整个人类都高估了自己,它们认为人可以战胜一切,理性可以升华人本身。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蒙田。
蒙田并不满足于历来不断给人添加的赞誉性的形容词,于是他开始像苏格拉底那样开始质疑和提问,但这次他面对的不是愚昧的民众,而是盲目、陈旧的观念。“同样的说法,出于古人笔下就被接受,而由当代人说出来就会招来嘲笑。”
为了获得真理,蒙田决定进行更为具体和细致的剖析。于是他先从自己入手,研究内容包括,吃饭、放屁、偏见等等。
然后,他开始研究法国人,欧洲人,最后这些研究成果全部反映在《蒙田随笔》。这部真诚的书不仅向我们展示了一个***裸的蒙田,更展现了十六世纪说一句话都要引经据典的社会现实。
人到底比其他生物优越多少?其实能提出这个问题就是一种优越。但是,这并不是说我们可以因此随意消灭它们。因为它们的存在于我们的存在出于同一个理由。我们永远不能忘了我们来自于大自然。这个永恒不变的事实是可持续发展的最好依据,也是蒙田给我们的最有现实意义的启示。
四.杜兰特这样评价尼采:“很少有人会像他一样为自己的天才付出如此沉痛代价。”那么究竟是什么代价呢?我们知道尼采最后因为患上梅毒而发疯,但是,真正的代价不是梅毒,而是孤独。尼采不是斯宾诺莎,斯宾诺莎大部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作哲学思考,有时连饭菜都要别人送进去,却对此安之若素。
如果尼采只是停留在1876年前的思想状态,孤独根本算不来什么,叔本华不是说过吗:“一个天才是很难合群的,因为除了他的独白之外有什么对话能如此智慧而有趣呢?”但是,在访问那不勒斯海湾的几个月后,尼采成就了自身的最重要的转化——它完全摆脱了叔本华的阴影,这个转化是他成为了十九世纪最受争议的哲学家。
老子说:“福,祸之所倚;祸,福之所伏。”尼采把这一辩证法用到了成败上,却导出了与老庄之道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他呼唤夸父、精卫、刑天式的人生,而非许由、巢父的作风。所以他拒绝啤酒和基督教,因为啤酒使人意志消沉,而基督教教人逆来顺受,连他崇拜的人都是入世的。没有人比尼采更渴望成功了,也没有人比尼采更渴望别人的认可和赞赏了。正是这种渴望最后击垮了尼采,使他成为千千万万受害者中最不平凡的一个。
那么,在将“哲学的慰藉”带给我们的过程中,阿兰又起了什么作用呢?他显然没有像那些想象力丰富或别有用心的引述者那样成为一个再创造者,但他更不是一个盲目的摘录者。他有自己的原则。
既不是斯宾诺莎工程浩大的形而上学的天空之城,也不是康德震撼人心的人间的道德法则,而是切实的,关乎每个人的人生哲学。另外,他还认为哲学应当能带来心灵的宁静,正是以葱郁这一原则,他向霍金抛弃方程式一样抛弃了那些深奥的、晦涩的论点,这给他的作品带来了优美和流畅。如果这只是一段写景或抒情的文字,我们就不会那么惊奇,但这是一本关于哲学的书,黑格尔不是经常抱怨让哲学说德语的困难吗?而现在阿兰不仅让各种哲学说英语,而且还说得那么美。仅仅拥有良好的语言驾驭能力是不够的,阿兰必定是真正理解了这些天才、贤人、疯子的思想和行动。这需要多么敏锐的哲学直觉和多么透彻的哲学理解力啊!资中筠先生在序中把《哲学的慰藉》比作给龙虾剥壳的钳子和掏肉的长钩,我更愿意把《哲学的慰藉》比作一台榨汁机,榨出来的果汁鲜美且可以直接饮用。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4:48:2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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