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被拖到今年,在那之前没有触摸纸张的机会。
一年前,文档里存着作者的“毒药系列”,以及《云和山的彼端》的抢先试看版本,让我知道作者只是在慢慢等待,一个彼端的解脱。在看到结尾的时候,我如释重负,明白事情本该如此。只是我最想看的一部分,似乎被删节了。
我们很难从头说起。如果旅行可以解释一切的话。从上海至昆明,经过玉山和上饶,过了鹰谭,被湖南省的洪水淹没了铁路,随后第二日黄昏,列车驶入湘潭,又过了安顺,在隧道中穿梭,经过六盘水,驶入昆明站。如果我们不去深究之后逃亡的奔波之所的话。
——观十二因缘而出生死流转,破执而离苦。
佛法所讲正法,便是对生命的判析。十二因缘,生命的生死轮回过程,却能觉察到人的生命之虚妄,由此,便可从执着的烦恼之苦,而得解脱。作者虽然对这种轮回流转的说辞报以清醒的认知,却还是让读者轻易地陷入遐想。
云和山的彼端,用舌尖品味观音土的余味,然后以一种坦荡的方式,激烈的目睹死亡与重生,眼中交替的画面,似乎已经离开我们很久了。夏天的时候鼻尖带着汗水,轻轻地领略微笑的含义,而冥冥中的彼端,却在黑暗中摇晃。
『于是说起拉萨。我说,若念着去拉萨,为拉萨而旅行,则注定失望。
『因为那座城更多的意义,在于到达。在于作为旅程的一个终点,而非目的。』
半夏。穿行。良辰。日月。流转。长生。无端。
始终,我都游离于世界之外。
其实看这部小说的时候,我曾多次地,下意识地计算头脑中的三维坐标。从云南大理,一路向北的动点P,我们可以看到它缓慢地,以一种疲惫的速度挣扎,无法自三维空间移出,这是必然的,尽管在破败的道路上吸收死亡的养分,我们头脑中所模拟的那个比宇宙维度更高的坐标轴,是否存在于云和山的彼端,而我们是否能够冲破这个维度,这究竟可能么。
作者的《双城》也曾让我有过某种触动,只是那时候我不敢肯定,而现在,我似乎有些困惑了。
云和山的彼端。在我们流连于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居然难以尖叫。
在云南,在大理,在丽江,在香格里拉,在玉龙雪山,看到金沙江和四川在一瞬间成为过路的风景,间或交错的往返于几个地点,仿佛有时间与空间交叠的错觉,梅里雪山在冰川中如同画卷,蜿蜒向下的时候甚至感受到死亡的诱惑,之后的滇藏公路,佛山……高原上的气流挤压着他们的肺部,皮肤被晒成接近于真实的颜色,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甚至会妄想自己的身体在紫外线的侵蚀下变得接近透明,但究竟,时间的缝隙是否会留有余地。
因为至始至终,那两个世界,皆如同分开的两张床。
因为一切都看似平淡。心如止水。
也因为,连男女间的对话,都平静中渗透冰冷。
是的,在我们看到暗示的时候,甘说他不信。
反复出现了几次的“不信”,随着情节的绵延起伏,而变得有力而疲惫,被误解的时候甚至带着“绝情”的滋味。这或许是因为说话与听话的人,都太过清醒,没有人愿意深究这样是否“危险”。
我们现在所崇尚的,我们所奉之为真理的,在千年之后,究竟会被后人怎样评说,一个时代的衰退与另一个时代的兴起,这之间究竟需要怎样的过渡,还是,仅仅为顷刻之间的悔悟与觉醒,无从得知。
——这是真正的天路。当你轻视它,妄图用现代化武装轻易地征服它时,必会遭到沉沉一击。
然而,自然的真实与严峻让我们意识到,自己是微不足道的,于是,人们为自己的渺小与过失而叹息悔过,所谓的“黄粱一梦”亦是现实生活中人们所向往的奢侈品,而我们沉醉在自己的梦境中,似乎太久了。
很多场景和画面冲击在眼前,在回旋动荡的山壁上急速行驶的,是我们螺旋式上升的灵魂,在细致而具体的环境描写下,我们感受到了脆弱而的忘我的追念——为“因”与“缘”之并称,此生则彼生,此灭则彼灭。
『他流浪四方。有几次疏离而激烈的见面与拥抱。性只是无可奈何的途径,离开灵魂愈远愈轻。那些背后的汹涌,闪着蝴蝶翅膀的晶莹。我们是蝴蝶,甘,十二月的蝴蝶。
『不知明日的风雪,倾城湮没而下。』
人物受制于环境,无奈于因果,而人物彼此的排斥与吸引又如同奇特的编码,如同一道魔咒。
其实乱世的行文特征也有一定的改变,他的早期作品(如十七岁开始苍老)中,人物被突出,环境被淡化,而在之后的作品,后者却得到强化了,大段的场景描画,异时因果,在宁静中显得楚楚动人。环境开始被逐渐具象,这一点所有人都会发现,乱世有个特点,就是能够把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写得活龙活现,像《双城》便是如此,因此,乱世的部分作品曾被某些读者误读为“游记”,这让笔者颇为无奈。
小说的末尾处,关于“长生”的暗示,这似乎又有之前的“因缘”之说所冲突,将思绪抽出一条支路,流向道家的领域。
『他忽然说,你想,我们看到的天,不是天。你不想看见云层背后的繁星闪烁吗。
『可繁星闪烁,亦是幻像。它的背后是什么,依旧是幻像。本无真实。我们所见那早已是多少万年前的天空而已。穷本追源,皆全是虚无。』
世间事,难两全。也许在长生的过程中遭遇劫数,但或许往简单的方向想,存在于三维空间的我们,是难以回答四维空间的问题,然而很多时候现代人的数学亦是难以解决全部问题,所以这个问题将无限延伸下去。
『他说,因此,你不关心真像。
『是的,我不关心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最后微蓝的离去,让一切在高潮的顶端,嘎然而止。头脑中孕育而生的死亡与重生的彼端,时间与空间的缝隙中,流淌的记忆如同毒药,而很多时候我们只能用力地把它们吸入喉咙,扁导体依旧浅浅地发胀,但是我们不信。
衣着男士运动衫的微蓝,清秀而脱俗,提到她的时候,甘会联想到NANA和“世界上的另一个我”,以及翻阅地图时的卷曲的手指。甘说她过于清醒,而之后这句话却是微蓝回赠给他的,当然谁都没有特别在意。
微蓝在长生与劫数的冲荡中,转向了轮回,留下她可能留下的一部分东西,悄无声息的离去。
不过还好,这个故事有尾声。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4:44:17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本文链接: http://www.w2mh.com/show/2006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