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摩流浪者《走破鞋子，还是坐破垫子。》

旅途是适合思索的状态，尤其是孤独的旅途。

从《在路上》，到《荒凉天使》，到《达摩流浪者》。看凯鲁亚克的书就是看在他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不知所向不知所终的路途中的思想迸发，一个人在无法确信和表达自己的思考的时候，可以通过别人的提示来进行，尽管这个人生活在与我们完全不同的时代和国家。而这本《达摩流浪者》显然比他最声明显赫的那本《在路上》出色很多。

到现在为止，中国亢奋迷惘的年轻人所做的事情也不比若干年前美国“跨掉的一代（THE BEATING GENERATING）”高明多少。我们躁动、疯狂、流浪、思考终极哲学命题，使自己痛苦不堪濒临崩溃的边缘，尝试各种方式让自己麻醉，或者觉醒。麻醉和觉醒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然后可能会有所谓的大彻大悟，这都是别人玩剩下的。

而那个早我们很多年理解自由的含义的国家里，有乐于实践的一帮人，他们不在乎后果，只知道我可以尝试，所以对包括“乐空双运”在内的所有禅宗、密宗的修行方式都落实到行动上来，尽管看来有些盲目，或者可笑。

而他们所做的，也只是在追随佛陀的脚步，因为佛陀也曾经是困惑着、迷惘着的。千百万年什么也没改变。

凯鲁不止一次地感觉到自己“开悟”了，他发现自己的确体悟到万物皆空，他为此兴奋，想迅速地告诉引领他走入佛教之门的伙伴贾菲，然后他启程，搭货运火车、卡车，冒着被搜查的危险睡在一个又一个荒凉破败的场所，却始终为这种孤独而感到愉悦。他在那些地方用随身携带的东西或就地取材为自己煮面、做饭。

他很少慌张。

我也不止一次地笑出声来，只有介于所谓真正的佛教徒和流氓之间的人会懂得个中奥妙。有时候尝试着让自己成为看上去至善的人，努力后发现力不从心并陷入更加深重的苦恼。在色身里流转着的这些人，有节制、也有放纵。怀疑过那些宗派各自玩的是什么把戏，总以为自己有火眼金睛别人都是傻瓜。

其实真的没有什么规矩，而置于当下的自己，需要面对和承担的那些不会因为我们体悟到的那些什么空而改变。

几个月前在五明佛学院听到一句话说：“走破鞋子，不如坐破垫子”。我望着面前削去青丝穿着降红色僧衣的已被晒出高原红的江南姑娘的脸，说出以前听到的另一句话：“可是心不止，则路还远。”

她问道：“那你的心，什么时候才会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