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点,馒头已经吃饱喝足,慵懒的睡在一边,梦里还不时地蹬两下小腿,估计在梦中还在执着地追逐着来福;来福优雅的踱进了我的书房,四下张望了一下,看了看在灯下读书的我,又瞄了瞄她平时就寝的沙发床,犹豫着。我知道她在犹豫什么,沙发床上堆着我的包、衣服以及报纸,无形中占据了她的根据地,于是赶紧给她腾出地方,她又瞄了我一眼,一跃而上,在仔细嗅过沙发床上的一切后,来福放心的爬下来,开始仔细的舔舐整理自己的毛,她是一只很爱干净的猫。
我继续读我手中的这本书,贾平凹的《废都》。这本才520页的小说,竟然在我手里停留了第三个星期,实在是不应该。终于到了收官的最后100页,我决定今晚一定要将其解决,明天给自己一个新的开始。
这不是我第一次读《废都》。很多时候,越是被禁止的东西,就越有诱惑力,如果这被禁止的东西涉及性的层面,那诱惑力就会以几何级数倍增,而如果被诱惑的对象是个青春期少年,那诱惑力就已经不知道用什么级数来倍增了。《废都》中那些“作者删去N多字”的方格子在我六年级的时候就疯狂的吸引着我,这些约等于“此处有性描写”的方格子们也成了我阅读此书理所当然的书签和路标,偷着摸着藏着掖着,心理刺激大于感官刺激,几十处方格子翻完后,顿觉不过如此,扔到一边,再不提及。
没想到十几年后,我会花了将近三个星期的时间,虽断断续续,但却诚诚恳恳的,在地铁上,在书房里,在餐桌边,重温了这部《废都》,方格子的地方仍然有性描写,但这书于我,却早已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阎连科曾经在《风雅颂》中提到,自己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本想设定为一名作家,但因为自认无法超越《废都》中对作家知识分子状态的描写,因而将主人公杨科的身份定位为教授,这也成了我重读《废都》的原因。如果说教授杨科是一种虚颓的软弱,那么作家庄之蝶就是一种强大的软弱。他呼风唤雨,声名显赫,可谓具通天彻地之能,能轻易改变某个人的命运。但正如柳月所言,庄之蝶能改变很多人,却也毁了很多人,到头来毁掉的却是他自己。很多人对《废都》的评价争议很大,焦点无非就集中在庄之蝶的身上,知识分子似乎总是这样,他们博取社会地位是通过他们的学识,但真正折磨他们,他们也最在乎的正是这社会地位,一面干着和芸芸众生一样的“凡夫俗子之事”,一面自命不凡,自觉清高的“卓尔不群着”,这一点似乎这么多年来,丝毫没有改变。前呼后应的庄老师,其实只是“装老师”,只不过他自己都不会觉得自己在装,而且装得很自然。也许这就是知识分子的一份悲哀吧,内心享受的叫虚伪,内心煎熬的叫活该,坦坦荡荡,潇洒脱俗,随心所欲,不为世俗所累者,着实难得。正因此,恐怕除了那个满口谶语的收破烂老头,整个“废都”之人皆是“废人”吧。
《废都》还是一部具有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不会过时的作品,贾平凹用老太太对阴阳两界的幻觉和理解,用奶牛的思维,表达着他对人生,对现代都市的思考。那些虚伪,争斗,名誉,地位,亘古不变,也还会源远流长下去;那些生死,欲望,情感,悲喜也在一座座“废都”中不停地被演绎着。也许来福的前世是一个大家闺秀,错嫁人家而终身受苦,最后含冤而死,来世为猫,却也看遍人生愁苦;也许馒头的前世是一个骁勇大将,东征西讨,却为美人所累,一世英名付之东流,来世为狗,只求乐得一片逍遥;而当馒头见到了来福,他们也许都会想起些不清不楚的什么,馒头会不停的去追逐驱赶来福,来福也只好不停躲闪,他们兴许都能依稀感觉到这与自己的前世有关吧…
100页就快读完的时候,突然一阵低沉的咕咕声传来,我回头一看,刚才还在沙发上休闲的整理毛发的来福猛地跳了下来,喉咙低沉地咕咕响着,站在门前无比警觉的盯着外面,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状态,我也被吓了一跳。来福盯着门外,我盯着来福,房间里静悄悄,我甚至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汗毛在微微的竖起……几分钟后,来福恢复了正常,跳回了沙发,但双眼依旧盯着门口。我起身,走到门口看去,馒头睡得很香,其他什么也没有。回身桌前,拿起最后几页,看到庄之蝶歪倒在桌前,眼睛泛白,嘴已经歪倒了一边……呵呵,庄老师,是你来看我了吗?
一场秋雨一场寒,凌晨2点多的窗外淅淅沥沥起来,开始清洗这座城市,也开始涤荡着我们这些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充满宿命地在这座废都中活着……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4:14:09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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