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的一位朋友在一篇“叹叹”的文章里颇为感慨地写道:“至于周汝昌本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以后,似乎总是以被批判的面目出现在若干书籍特别是《红楼梦学刊》的文字上。二十年来,估计他是被骂习惯了吧,也不在乎谁谁谁再骂上几句。巧的是,周汝昌的被毫无顾忌铺天盖地的骂,和他与某某某的交恶几乎同一时期,巧姐儿都没这么巧。当然不排除一部分人认为周某人如今已经老去,就算是骂死他,也不用抵命,不骂白不骂。”末一句倒是很有意思,那似乎象是一种善意的提醒。但所设的口实,表面上好像是让大家省一省唾沫,其实呢,还是怕周汝昌的铜像轰塌下来,他自己少了存身的原故。
从生物学的角度上来说,周汝昌却又不得不死,即使是有幸也衔得一块似玉非玉的宝贝,到了最后还是有渺渺、茫茫两位尊者还是引了他去,或许也不尽然。而肉体的消亡,却又是大自然中最为普遍的一个法则。而某君的这种担心,大可不必把这笔帐过早地赖在所有骂周和刺周的人身上。因为真正能宣判其以及我们所有人的死亡,除了那个神奇的造物主似乎再也找不出别的什么了。“阎王要他三更死,哪能留人到五更”,即使有百二十个不情愿,难道阎王也是骂周的、嫉妒“他一年出了九本书” 的人吗?
而真正要说其“死”呢?五四年过河拆桥继而又落井下石的那一幕或许就早已经死了,而后来他到底只生了一场小病;至于文革的时候匍匐在另“半个红学家”江青同志的脚下我们或许可以认为他死了,但他还是没有死,他还动不动地“要给中央写信”;当王利器批评他说“《红楼梦新证》几乎每页都有错”时,他也不曾答复,那只能说是装死;九十年代因为“还红学以学”那篇妙文遭到许多人的抨击时,他不但没死,还非常自信地一个人在他的文字里活着;至于现在呢,他比我们每一个活着的人更加永久更加长生,他终于抬出了自己那光灿灿的铜像,还是用他自己的话说:“我的拙著出版以后,很快红学成为全国乃至世界性的一门学问。”在这里先不管“我的拙著”是否有“露拙”的嫌疑,光“世界性”那三个字,也似乎只有等着世界毁灭最后才让宇宙极不情愿地来上那么沉重的一笔。而我的那位朋友,的确是有些杞人忧天,竟然还担心“就算是骂死他,也不用抵命”,借此来陷以天下骂周和刺周的人之口实。
在《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确实有骂死王朗的例子,当时还替王朗惋惜了好一阵子呢,因为他终于给诸葛亮骂死了,并没有***到失去血色的那个地步。后来读《三国志》时,才发觉不是那么回事,不由有些懊恼。等到书看了有几本的时候,发觉“骂死”的事情,大多是文人墨客一时里的泄愤之举,反而给他们失去表情的脸上,添上几丝生动的血色。而实际上呢,越是这样得人,越是利用一切来谄害他人,而保持自己肉体的永远安生,一个个享以高寿了。这也是华歆、秦桧等人得以长时间活着的不二法门。
所以在“红学”的“学”字上,王国维“无有自己研究的创获可言”;胡适竟“简单肤浅得令人惊讶”;俞平伯也成了一个没主见的“反反覆覆”的人物;而至于其他的“低层次的人士”呢,不是“学力欠缺,功底太差”,就是“呈臆妄说,贬人扬己”……百十年里,周汝昌倒是抬出了一个经他巧手打扮出的鲁迅作“虎皮”,那就是“坚决磊落的自传说”的鲁迅,那就是和他“英才早逝”的大哥长得仅仅有些象的鲁迅。不过后来周汝昌终于抖出了他真正的包袱,——
“红学的肇始和全部都是讨寻本事。”
“红学的正宗,就是讨寻此书本事的红学。而不是别的。”
听说还有四大支呢?用钱钟书先生的话说,曹学(也就是研究那只生蛋的母鸡)、脂学(那只看着别的鸡生蛋的母鸡)、版本(蛋壳)、探佚(那只小产的蛋),由此可以看出,周汝昌到底是不曾懂过《红楼梦》,因为他所有的功夫都是用来去寻找那只下蛋的母鸡,而不是把鸡蛋真真正正地吃到自己的嘴里。
而在今天,你能真正地找到那只在两百年前已经消失的母鸡吗?请原谅我用这样的比喻。而我们的曹雪芹先生,如若是象“下蛋”那样进行创作,虽然“下蛋”的过程有些特别,当时也未必会吃进一个鸡蛋马上就生出一个鸡蛋来,尽管他吃的是酒,稀粥,咸菜等等。而这位曾经试图要下出一只“真蛋”的周汝昌,虽然呱呱地叫个欢,到头来却依旧下出一堆蛋壳的碎片。因为他当初吃的就是这个,这是用他老先生直肠一样的法子可以证明得了。
当然,别人家得蛋揣的再紧,也未必就是自己的。《半夜鸡叫》里的周扒皮若是没有偷鸡,别人又何至于骂他呢?
现在呢,曾经撰长文为“曹雪芹家酒”作广告,并在电视里胡说什么“曹雪芹一边喝其家酒,一边写着《红楼梦》”的周汝昌却也将“曹雪芹家酒”告上了法庭,大概是他记起有“举家食粥酒长赊”这样的一句诗吧;至于曾经赔了厚厚地一笔钱出“石头记会真”的海燕出版社日子似乎也不好过了,为了出书的事情,不得不接受周汝昌冠之以“名小说家”刘心武先生的一阵炮轰了;不特此也,铁通公司的麻烦也来了,由于其发行的电话卡上有着“贴金体”的画,而那几个字,用周汝昌自己的话说,“这种破坏作品完整权的行为对一位从事《红楼梦》研究60年的红学泰斗的精神损害,显然是不言而喻的。”看来不破个十来八万是不行得了。而网上多多少少关于周汝昌的一遍骂声,周汝昌暂时是无暇理会了,因为他一年忙着要写六七八本书让别人“嫉妒”,要打三四五个官司“发财”,还要光荣圣洁地等着自己的“九十华诞”。待到这些完了,才忙忙地打出“红学泰斗”的招牌,循着骂声慢慢地来了————
虽然铜像通常会成为鸟儿飞行时的露天便所,在屋子里亦成为蜘蛛攀援时的秋千,就那么笨重的一个铜疙瘩,你能骂倒他吗?
更何况,我们生活在这样的地方。
更何况,我们生活在这样的时代。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4:13:2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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