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想到了《扬·安德烈亚·斯泰奈》这本书。在凌晨的时候去翻书柜。
读它的时候,在去年十二月的旅行,是海边城市,见到海却不容易。整日的大雨,我像逃难一般蜗居在一个小旅馆的走廊最深端房间里。暴雨捶打着雨棚,使电影的声音听来寥寥。蜷在两层被子里,做这个故事的小乘客。
“首先,在此讲述的故事开始时,《印度之歌》在你生活的那座大城市的一家艺术实验影院放映了。”
故事的开始。我如今才能适时的回味这几个字眼。整天没有下床,雨歇了又落,饥饿感让我陷入独自的茫然中,若外面有人的声响,我就绝不出房间。正好九十九页,可是行程很漫长,故事的两端朝着相悖的方向奔去,而我要在忍耐濒临崩溃前抵达那“沉默”二字。
故事随时都在改写,如今我已放弃了执笔。来,把你的瞳孔缩小,我们继续进入深处。
他在《情人杜拉斯》里缓慢的描画着细节充沛的开头,当深情昭然于世,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可以去爱了。爱那片游弋在幻化和翔实间的恍惚。
我感觉到了。纸张上的字迹勒住颈脖,沙尘暴一样晕眩迷离。每一缕目光和一帧沉默都在写着这个故事,他们在邻近的血管里,而我就在这里。
旅行的最后一日,放晴了天空。换乘几次车,穿过一个长长的黑暗隧道,我没有预料到会是那般漆黑,至少隧道里该有微弱的壁灯,没有,全部是石壁,那是一座山的内里。
我一个人靠着窗边,突然想起不了任何一抹声息。也无所害怕。最后来到一个小岛的海边,那里只属于我。
起先,我以为扬多少因为爱情而软弱迷糊,留守一个女人,她决定他穿的衣服,吃的食物,开车的速度……一切都是她感觉良好的要求,肆意的喜好。我问,什么人离开了什么人会死呢?不是爱,就是死吧。没有人回答。
“在黑屋子里我们望着夜的光,夜的透明。你在我的身边。我说:得有个人讲一次昂蒂费的美。讲讲如何既孤单又面对上帝。背依远古时代的峭壁荒凉而光秃,与一个可能的上帝的绝对缺席相契合。”
冬日的大海,双脚没入寒凉的浪朵里。那次旅行结束,我无声无息的独自回来,昏睡到天色灰黑。还没有人知道我已经归来,在傍晚的六点三十分前,独自等待你温和又遥远的笑容。
我,还不知道,故事该不该书写开头。一笔带过一个人还是全情的执迷进去。只可能是极致,爱只能极致要么什么都不是,我怀抱着这种偏执显然已经体味了滂沱施加的惩罚。
苦艾酒,年轻的小伙子在迎接一场已经积满汽油,蓄势待发的燃烧。而一开始,我就该知道,扬的刚毅和极致,唯有此才能伴这个女人至终,这个女人才允许这样一个男人守来她的死亡。
他一直爱着书里的那个人,没有形态甚至不一定是女人,然后,她就可以是一部尚未写完永远不完的作品,抹去所有过往即将出炉的那部新作品,没有人读过,作者也没来得及。
我回来了,又一次回到迂回的现实中,等待,等待时间到来和过去。
我躺着,想和你说话,眼泪就袭击而来,闪电一样照耀又瞬即消逝。“为了看。看你笑眯眯的眼睛,一看再看,日甚一日,你面朝屋外、散落的大陆、各大洋、不幸和快乐坐在沙发上等待的那种姿态,还有那孩子。他的永恒。”
未曾发生的,就是一个永恒。而发生了的,可以用永恒来将之为遗忘度身测量。
你知道这样的安静,一个人穿过夜间的通道,如同阴凉的山洞。在书柜间席地而坐,肆无忌惮的散漫时间。沿着黄线走去又折回来,一个人的影子随着光的角度摇曳。
有时候,恐慌极了。该一个人躲到深山老林里去不要进入任何人的世界,那是你的,你们的。你的笑,只是一瞥里的笑,我跟随去,自己不翼而飞了,但温热起来,有了知觉,我是认识你的么?怎么能贪心起这温度持久伏贴我?就在这样的一闪而过里,我怕得无法惊叫。
你握住我的手要把我牵走,莫非只有一次你是勇敢而坚定的?我的胆小,我的这种害怕,总有一天会让你的意志厌倦吧?我又再问,谁没有谁一定会死呢?
杜拉斯死后,扬就消失了。他会把酒精灌满血管,让呼吸变得血红么?他只是隐匿了那扇外部可以观察他的窗口,但自身却还在那里。
我在这里,你也在这里,一个时空的碎屑里,我们在一起。可是我仿佛从来没有看清过你的脸,我只拥有“笑”这个词汇,你的一切都在微笑,朝向我,朝向我隐蔽自己的帷幔。
而你,极少让我踏上你幽暗的曲径。当我一直被眷顾时,就会恐慌。随即以冷冻来包裹自己,而其实这是适得其反的抵御。
他们的故事在死亡上稍作停顿,但没有人离开。去年夏天,我写了读书笔记《没有人》。然后,我呢?我的故事在一个埋葬上再度书写。我会怎样写你呢?你从来不描绘我,似乎如此。那天,你在后面叫我,苏格。心里一惊,我们可能羞怯于双目直视彼此。在晚间的微风里,轻触着散步,路程就久久不想到站。
我们已经把时间放掉太多,当你坐着看我嘟嘴喝下一碗清粥的时候,我是在想,我们有多久没有过两人一起进食。我似乎依旧在一个箱子里,来回撞头,只是换成了里外可见的玻璃壁。唯有时间声声作响,嚣张的敲打心脏。
你一开始的担忧又何尝不是在鞭打着我。都会好的。你的呼吸铺在我紧锁的额。
“你的温柔,它把我带向死亡。你一定毫无意识地渴望给我的死亡。”
你是可以用下一幕风景弥补这一处缺席的人,可以不把长久携带。而我,是希望长久的居于对长久的企盼和信任里。
我们,因为离开和归来,而有了连绵的旅行。被剪断的光束,因不停留而终于汇合。
“她还说,如果没有大海,没有爱情,谁也不会写书。”
虽然,没有人能恒久的保证恒久。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4:12:55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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