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这个人,很容易让人想起那位立志要阅尽天下美色的未央生来。
不过未央生正够特别。他要找女人,却又觉得自己本钱不够大,不惜拿出东方不败那样的魄力和勇气,将自己的微阳改造成巨物。用现在的眼光来看,无论其动机如何,这份勇气还是值得深许的。因为这种勇气,不同于西门庆拼命在女人身上烧出多少个香疤;也不同于琏二偷偷拿出几百两银子,赶紧让鲍二又娶上一个;他的本心,到底是有着让女人能够遂心能够满足的愿望。对于像他这样一个整天游荡在外面的书生来说,这是多么奢侈的一个举动啊!以至于今天纷纷跌碎了眼镜来看的我们,都觉得莫名的诧异。女人最终对他来说,不是用来采补的鼎器,亦不是花上几百两银子就可以换来换去的一件家当,而是在床第间用来尊重并值得尊重的一个对手,似乎只有金庸小说中的段正淳王爷微微似之。若是这改造后的巨物,果为女人所喜的话。
用警幻仙子的话来说,这些都是“皮肤滥淫之物”,用来区别“天下第一淫人”的“意淫”。说到“皮肤滥淫之物”,《红楼梦》里还真不少,贾琏无疑是个中班首。也似乎只有他,才刚刚符合王婆口中的那五项标准。
或许是有了一个“连屋里平头平脸都不放过”的老子,也就有了他这样一个“不管香的臭的都弄在屋头”的儿子。而女人对于他来说,永远是处于一种“饥不择食”的状态。见了多姑娘,也就忙称着“活娘娘”,而尤二姐的一番温情蜜意,便不知今夕何夕,“凤姐平儿为何物了”。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有时也很委屈,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命里怎么就该犯了夜叉星?”
惧内,应该是古已有之了。由于颇碍于传统意义上的“夫纲”,在《笑林广记》这样的书里以及更广袤的民间,总有这这样那样的笑话。我们四川人于此倒是有个极好听的称呼,“妑耳朵”。如果把这个“妑”字的音,再微微拉长一些,也就可以和“妑”的程度成正比。由于家家都有那样一本难念的经,“妑”的原因也就因人而异了。凤姐就是那种让人见了极爱同时让人感到极惧的人儿,琏二的“妑”,似乎还有种自叹不如的尴尬在里面,再就是把什么事都撇清了等着一碗安乐饭好吃,所谓“安富尊荣”者是也。而在偌大的贾府里,抱着这种心思吃饭的大有人在,也不仅仅局限于什么太太小姐。你想想,像大观园那样的一个“女儿集中营”,金钏晴雯等人离开了应该高高兴兴才对。但一个恨则跳了井,一个气竟填了胸,就这恐怕不能用“奴性”这两个字来概而论之吧。
由此再来想想“武后乱唐”的古老神话来,道德家于此往往会扯出“牝鸡司晨”的字眼。孰不知牝鸡之所以司晨,大多都是在公鸡们集体噤然失声的时候。在男性一贯主宰把持的社会里,比如说贾府,“胡孱”的只顾“胡孱”,“高乐”的一味“高乐”,于是在旁人的冷眼笑谈里,凤卿也就自然成了“男人完不及一”的,真真可煞人的很!
身陷围城的琏二一定不会这样说。当鲍二家的说起“你那阎王老婆死了就好”,他竟有着“再娶一个也这么着”的恐惧。可见临“雌虎之威”,已经到了诚惶诚恐的境地。说白了吧,他的委琐可怜,无非就是不能肆其所欲罢了,一切对他的欲望有所压制的东西,也就自然而然视之为“夜叉星”了。而他一时也拿不出砸碎醋缸的勇气,只好像个被禁锢了的“馋嘴猫儿”,抽着空儿,叼上那么一两嘴罢了。
如果太虚幻境中那些册页上的判词还算数的话,我很想看看他是如何“二令三人木”的。而凤姐在我的眼里,并不是像有些人口中念念叨叨的内贼外贼什么的,有些时候竟让人莫名想起九伐中原的姜维,被“东方耶二”累死的李秀成,她的一去,贾府的败亡也就随即而至了。你瞧瞧,探春理家时和平儿在窗下的那番闲谈,又何异于曹孟德“尚不知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的感慨!
不过琏二最后倒是得到了真正的”解放“。竟和时下那位收藏了不少女人毛发的县太爷一样,把什么多姑娘的毛发、尤二姐的汉巾或是别的什么,一并拿出来细细地把玩。抑或是把这些“念记儿”一并丢到爪哇国也不一定。这得有个前提,至少要保证门前的那两尊石狮子姓贾,要不,那“香的臭的”一发都没有了。
这种“彻底”得一塌糊涂的“解放”,以前在某本续书中看过。琏二最后竟成了济公一样来去无所挂碍的人物,是不是也和未央生一道参透了某种“真谛”也就是“那些生命的意义”呢?相同的是,未央生的老婆吊死了,凤姐还在那本书的“地狱”里暗暗受苦,懦夫们在任何时候都有着许多和琏二一样掩饰自己胆怯无能的低招。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4:08:2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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