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园留念《关于苏童关于苏式短篇小说》

我总是反复不断地阅读它们近乎虔诚地沉迷而无法自拔苏童的文字仿佛一条淬满剧毒布满棘刺的迷离触角时时钻入我的神经它们与我的思维纠结绞缠彼此再无分别。我的思想于是深深地中了他的毒那种七色斑斓的奇毒难以自制地跳起厄运之舞。

或许真的有第一印象这样的说法我从开始接触苏童。一上来完全被他那种文字间的张力控制了。

总是记得在萌芽论坛贴过的第一篇小说那个一度占据我一切优秀构想和灵感的文字那个现在看来无比晦涩而矫情的故事。但令我颇为得意的是她的场景设置——漫山遍野的红罂粟风中肆意纷飞的火红色花瓣以及如水流泻的阳光。也许给了我太多的震撼与惊讶那片散发出迷醉熏香中的罂粟地始终在我脑中纠结不清终究也没能跳脱这个框框。

罂粟之家一个仇恨的情欲的饥饿的屈辱的杀戮与沦丧的历史故事。故事从老地主刘老侠的白痴儿子演义开始那种颓靡妖冶的基调便迅速蔓延开来它贯穿于每个微小细节的披露他们始终囿于一个混乱的关系圈:隐秘的血缘卑屈的仇恨隐忍的谋杀它们像诡异的剧毒花朵毫无节制地繁殖滋长。终于将一部封建历史的家庭悲剧锥刺得千疮百孔面目全非。通篇似乎没有绝对的主角所有的叙述重心总是在人的死亡与更替中漂摆不定似乎杀戮变成一种难以抗拒的乐趣所有人总能轻易陶醉其中兄弟相杀父子相杀同学相杀他们的心中总能轻易蓄满仇恨而指使与纵容总能轻易带来动机和***似乎所有人都是在仇恨中将自己和各自的亲友杀的一干二净那种没有愤怒的卑贱的恨。

故事在庐方一声洞穿沉草脑门的枪声中迎来了结局至此一个糜烂的地主之家终于在历史的变迁中自食其果。而作为旁观者的我分明看见了那些浓郁而致命的熏香的背后在这场倾其所有的谋杀中每一个孕育仇恨与悲痛的灵魂纷纷意外的卷入了历史的忧伤中去了他们的宿命也像那风里摇曳的罂粟花倾尽毕生极至妖娆的倾城之色敛却浑身致命的奇香与剧毒在新中国的枪声中迅速地凋零下去换得一地哀艳的枯瓣最终在游走的恶梦中一起扑向盛大的死亡!

我总能在辗转难眠的夜晚听见那些幽暗的罂粟花在歌唱一块叫做枫杨树的伤疤般的土地那些弯曲而枯槁的亡灵如倒影般刻在她高高的苍穹之上。而此时我总是感到一阵惊惧袭上心头回身后那个枯槁的灵魂早已来到身边沉草——他用他涣散而迷惘的眼神注视着我面容倦怠他缓缓地托起一捧白面梦呓般地说∶“那滋味真好你也尝尝吧。”他的笑容幽幽地弥散在漆黑的夜色里骨瘦如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