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罢夏丐尊先生翻译的世界经典小说《爱的教育》,在感动和欣喜中爱上了它。
曾经把《爱的教育》当作是卢梭的《爱弥儿》,自己的浅薄可笑于是可见一斑,在本科的四年寒热里,心绪在骄阳似火和冷落清秋间交替,不曾有过静心自得的日子,常常抱怨那所学校的图书馆规模之小、借阅制度之不便,却连一本书都未曾仔细研读,这是我赋得终身的悔恨,希望读到这篇文字的任何一位同学都不要步我的后尘。
夏丐尊先生在译序中说,《爱的教育》给予他的感动,是甚过《爱弥儿》的,他在泪水的浸淫中读完了该书的日译本,联想到自己为师之道和为父生涯,感到惭愧,便有了译成中文的念头。作为夏译本的受益者,泪水是没有流的,震惊和反思却一路同行。明明知道书里的描写全都是亚米契斯脑中的理想化状态,但即使是将这理想化的成分削去一半,赋予它们以现实存在的可能性,我们当下的教育理念、教育制度和教育实施过程也应该怀着一种无比的虔诚去羞愧地自叹不如。
两年前,我曾经接受过一次“正规而系统”的高等教育学培训,那是在我刚刚工作的时候,为了拿到高校教师资格证而参加的,主办方安排我们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利用周末修完《高等教育学》、《高等教育心理学》、《教育法通论》和《高校教师职业道德》,依稀记得随园的教室里人头攒动,那些已经走上讲坛却又被迫成为学生的人们时而哗然时而窃语,反正也没有老师在场(电视教学),仿佛人人都在以此抗议自我角色的冲突,若不是主办方威胁说要点名,恐怕一半以上的人是不会来的。
对付这种考试,只要在考试之前抱抱佛脚就可以了,最后一个星期日,星光球场旁边的复印店生意火爆,大家都在忙着复印前一年的考试资料,那些从未见过的面孔,猜想着老师会在最后一课里赐予我们什么恩惠,也纷纷出现了。那天下午,秋日的阳光无比明媚,斜斜地透过电教楼的窗户,洒在临窗的那些头发上,我职业性的目光不停地凝视过去,却被人家误以为是一个花痴。
这就一个高校教师所接受的教育学培训,它以获取资格证书为直接的目标,和被抛之脑后为最终的归宿,以一种滑稽的姿态年复一年地在随园进行着,后来者摸清了情况,干脆连教材也不买了,直接向已经通过考试的老师借用,一来可以省钱,二来连笔记都有人在一年前帮忙做好了,可谓“实践效率”优先的革命性举措。
其实这样的培训也说不上有什么恶果,大学不会傻到光凭四门课的成绩来选拔人才,那些总分能考到400的人,教学水平一般都不会高到哪里去,估计大多是死板宣教型的。该继续的都会继续,从助教到讲师,从讲师到教授,从硕导到博导,只要你勤奋扎实,这些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在科研型大学日益成为众多高校追逐目标的大环境下,教师的科研水平也许越来越高师生之间的情谊却越来越少,这听起来有点肉麻,但当一个东西相当匮乏而我们又尤其需要的时候,即使是那肉麻兮兮的东西,也会显得十分可贵。
老师与学生之间是否在大量上演着猫鼠之间的游戏,教师会怎样看待今天的学生,学生又是否还会尊重他们的老师,这些问题就不在这里多讲了,讲得太多,恐怕会走向极端。我想要说的是,高校教师除了要在自己的专业上有所建树,也务必要看看这《爱的教育》究竟好在哪里,我们的教育主管部门以及每一所高校,都应当把精读《爱的教育》作为大学教师的一项硬性任务,每个学院都应当针对《爱的教育》开展一次座谈会,把矛头指向我们教师群体自身,剖析我们自己是不是像小说里的先生们那样全身心地投入课堂。甚至是剖析自己是不是像安柯利的父母那样,将自己的博爱传导至儿子身上,教他用爱的目光去观照世界,而不是时时告诫他应当如何保护自己。
爱的教育应当是一项系统的工程,如果因为大学学业相对宽松才开始实施,将会是效果甚微,大学生的心智已近半成熟,多年的应试教育和形形***的家庭教育已经在他们心灵深处打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一味言爱,说不定还会遭致厌恶、反感或是嘲笑,今天下午在一家兼职的学院里讲摄影课,因为学生的纪律实在太差,我不得不重新搬出那四个成功男人少小离家刻苦拼搏成就事业的故事,述毕,问孩子们“如果你们不好好学习,找不到好工作,父母自然会安慰你,但谁来安慰你的父母呢?”,本以为会引发深思,不想两个男生居然说“他们不需要安慰”,这句话深深地伤害了我,也使我的眼界大开,看到了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儿子的,就算你试图用一千个故事来感化他也是徒劳。我当时充满了愤怒,什么爱、情感完全抛之脑后,不过还是止住了发作的欲念。
爱的教育务必要从儿童时代抓起,须知这爱不是父母对于孩子单向度的爱,父母要全心爱自己的孩子,更要教育他全心去爱同学、爱老师、爱父母,甚至是爱一个漠不相识却需要帮助的人,这才是人间大爱。如果我们所有人都能像安柯利的父母那样教育孩子,世界上还会有什么仇恨,那些在健康快乐充满爱意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他们的心灵之路一定是坦荡的,不会有扭曲,也不会有羁绊。
而现实往往不如人意,当资源越来越匮乏,父母更愿意倾向于传授给孩子求得发展的本领,当我们把“精明”二字写在小学生的脸上,把“功利”镌刻在大学生那显隐自如的心里,我就知道,在中国推行爱的教育将会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尽管如此,我还是愿意像安柯利的先生和父亲那样,用一种或许很可笑的方式袒露心胸,平等地对待所有学生,尊重学生,永远不要发脾气,经常给他们讲一些情感的故事,不再绷起那张凶恶的脸以维护臭烘烘的师道尊严还要时常给我未来的孩子写些纸条,告诉他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当他的私心胜过公德,我必须立刻加以制止并告诉他其中的道理……唯有如此,才能实践我对这本书的深爱 。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4:02:14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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