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颂天堂街上的小姐和《风雅颂》

显然，天堂街是一处供男人们寻欢作乐的红灯区，并不太长的街道，据阎连科观察大概有几百处***易区——哦对了，阎连科在那条街上的姓名不叫阎连科，而是叫杨科。那杨科化成了“我”，用一篇《风雅颂》的小说，向我们叙述他的故事。

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我”是一名大学教授，长期研究《诗经》，“我”认为《诗经》是中国人的“圣经”，是中国人的精神发源地和灵魂的归宿，“我”研究的内容，就是要证明自己观点的正确性。大概是这样，小说看过了，我不一定记得十分准确。坦白说，对于《诗经》我没那么高的认识，我知道的是，两千多年前一个叫孔子的人，把民间流传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类诗句，收集起来编成了集子，就成了《诗经》。

但研究《诗经》的大学教授杨科不这么认为，于是荒诞的故事才有始因，也才有《风雅之颂》。

杨科开始变得有点疯颠，有点迂腐，又有点神经质。不知道他性格中天生就有这样的因子，还是因为研究《诗经》使然；还是他所遭遇的不公平待遇使然。作为局外人来看杨科，他当然是一个受害者，他虽然有些荒诞，但他周围的人——那些大学校长、副校长、书记，一个个都更荒诞。杨科，一个凡夫之躯，他研究《诗经》写作《风雅之颂》的原始动机也很简单：通过一部理论专著，以期达到从副教授升到教授。至于《诗经》古城的发现，那是后话。

杨科终于写成了《风雅之颂》，可是接下来的事却离他的期望十万八千里：他的老婆和副校长偷情被他“捉奸在床”；他被当作精神病送进精神病院；然后是精神病院的出逃。

及至他来到那条叫天堂街的红灯区，杨科完成了一次对培育他的高校的精神上的背叛。杨科所在的高校，名字叫“清燕大学”，据说现实中的北京大学里，有该校校学生认为《风雅颂》影射了北大，便将其焚烧——那么北大果真有那么丑陋么？否则何来的影射？这是题外话，不说也罢。

总之，后来的事是，杨科出逃到天堂街，可他一次次地抵制了年轻小姐们的诱惑，并且还慷慨地拿出钱来劝解一些小姐“从良”。可惜被他劝解的小姐没有一个真能“从良”。一个男人，他进了青楼，不当嫖客，只是找小姐们聊聊天，然后劝解她们从良，这情形，虽然真实却罕见——这样的男人到底少见。至于杨科最后有一次终于在天堂街狂欢纵欲，乃是因为受到了刺激。

然后杨科杀了人。逃离了那个曾经庇护他的小山村，逃离了和天堂街上小姐的肉体寻欢，杨科终于找到了冥冥中的“诗经古城”。天堂街衰败了，然后小姐们也来到了“诗经古城”。

用杨科——现在得说阎连科了——的话来说，是找到了“回家”的路，他们回家了。

最后还是说说阎连科吧。阎连科的这本《风雅颂》，确是一部荒诞现实之作，小说所涉及的面虽然很小，讽刺的主要对象也就是清燕大学的那帮校官们，但社会大环境又何尝不是清燕大学那样呢？至于天堂街上的小姐，那简直是这部小说中不多的人性闪烁所在，她们知恩感恩，心无算计而单纯。

阎连科说这部《风雅颂》小说的初稿书名叫《回家》，作者既有现实生活中离开北京回故家的心愿，那么他是否有借杨科对《诗经》的追本溯源之意，替我们找一找中国人真正的精神信仰源头到底在哪里这个宏大的命题呢？也许，阎连科想找却又找不到——谁能找到呢？

-by 冯麦狄 2008.8.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