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以前有个什么杂志搞了一个这样的测试,你最喜欢红楼里的哪个女子,并说出相关理由。其中竟还有人发起了这样的痴梦,让大观园里的太太小姐丫头各司其职,比如说凤姐打理钱财给自己花,晴雯做小蜜很合适,宝钗无疑是相夫教子的典范……而他自己什么事情都不做,整天流着哈喇子看着十来个美女乱转,像一个憋足了气的蹴鞠,滚动在许多女人的脚下。
这似乎就是一生,一辈子,却又似乎是一瞬,回首的一刹那。这也是贾瑞手中的那面镜子所要告诉我们的。其实我很是痛惜这个年轻人,蓬勃的性像暗涌的地火转眼就烬灭了他,尔后那面奇怪的镜子竟说出了书中最俏皮也是最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谁叫你们瞧正面了!你们自己以假为真,何苦来烧我?”
是梦,都要醒的。有人到底不适应醒来时那一片刺眼的白光,也是从梦中固执地找出什么正和反来。譬如说梦见棺材,就得加官进财;梦见人中黄,天上就要掉金子;而做梦的感觉,更像是走了一段崎岖的山路,看过一部精彩的电影,想象一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事物,更是让人贪恋其中的好处。或者,有人常常把那些想得到却又最终不能得到的,都齐齐地装进春梦婆的篮子里。
贾瑞的梦,无非就是自我感觉良好。或许时多读了几句书,把那书中的文字较了真。所以就一而再,再而三,甚至是到死都是一个糊涂鬼。说到他的糊涂,其实就是他的可怜。季苇萧口中的“才子佳人信有之”,一直都是一些才子自以为才子心中的狂想曲,贾瑞抑或也是这样认为的罢。但他所心仪的这位佳人,有人称她“阎王”,有人呼她“夜叉”,这倒是他一开始都不曾预料的。
是啊,“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连阿Q都给吴妈跪下了,接下来的却被赵秀才的大竹扛给打没了,回到土谷祠里,却又遗憾吴妈的“脚太大”了;《十诫》中的“爱情短片”里,那个在邮局里工作的半大孩子,一句“我再也不偷窥你了”,同时亦埋葬了自己懵懂的青涩恋情;连连被挫败的贾瑞到底不曾及时地猛醒过来,相思病也就越发地沉重起来,虽然凤姐颇是有心地送了些人参渣熬来喝喝,但“自作孽,不可活”,又何况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难怪作者也疼他不得。
然而这种“想吃”也算不上是一种罪过,又何况是也应了当初他说得那句“死了也愿意”的。而贾府里那些吃到手或正在吃的“蛤蟆”们,在“天人合一”之际,大是褪去了凡体,和刘海身后那只一蹦一跳的三足金蟾有些仿佛了,但在宝玉的眼里,都还是“泥做的”混浊之物。这时便觉得那个在桥底下干等着的尾生愚蠢的厉害了,在洪水澎湃的时候也仅仅只能抱着桥下面的柱子,当初为什么要把那相约的地点独独地定在了桥下,而不是桥头桥上或是别的什么地方,最后洪水到底是淹没了他还有他心中别样的疑问。而《红楼梦》里,连茗烟这样的小子都扯着卍儿的裤子行什么“警幻所训云雨之事”,而“不免有些指头告了消乏”,似乎只有贾瑞独独一家,别无分号了吧?
的确是很窝囊。这时不由想起前几天看过的一部美国电影,里面倒是有一段精妙的台词。两个荷尔蒙过剩的男孩,想找马子始终不得,到头来在联邦密探和一群老人之间疲于奔命。其中一个绝望地说道:“我安静不到,该死。常常也是这样,以为可以干了,却干不到,真不公平,我们横越几百里,因为我们以为能够干那回事,干不到了,就像他们一样老去,但是他们也许干过了。这个女人是个***,这个老伯或许干过上万次了,但是我们就干不到,干不到……”
“干不到”,又能怎么样呢?前几年有些媒体颇是关注民工的性生活,后来也似乎不了了之了。叶利钦在自传里曾经说过:“人人生而平等,有些人生下来就比别人平等。”对于那些不能平等的,而我也仅仅只能用《喧哗与躁动》结尾的那句话,在这篇文字匆匆画上一个句号。
对了,“他们在苦熬。”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3:53:57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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