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云南的时候,带了黑塞的《园圃之乐》。
《园圃之乐》,节选汇集了黑塞的散文、诗作或者小说的片断,主题是耕读,是园圃之中的花草树木甲虫鸟蝶,还有醉心于这个冲淡世界的人们。多幅图片,或是黑塞的照片,或是黑塞手绘水彩画,雅致细腻。台湾译者,文风却不隔膜,有古雅之气,笔锋洗炼老到。
这本书,我读了两遍,一遍在路上,一遍是在归来后的床头。第二遍阅读,依然因黑塞的观察入微和细腻描绘而惊喜,想来虽然黑塞的文字大大著名于他的画,但习画与写作确实可以相辅相成。在黑塞这里,众生平等,花草树木甲虫鸟蝶,和人一样,有着各自的历程和情感,有着亮丽的色彩和丰富的肢体语言。他们都是生命之镜,照见不同的生命模式,照见自然的生息和智慧。
他享受自然赐予的一切,而欢快之中脱不了忧郁。他的理想是“按照内心自然产生的愿望去生活”,也知道这么做的艰难。我想,这份艰难,不只在于世事蒙尘,也在于这混乱的世间有时候令内心混沌晦暗。在入世与出世之间徘徊:入世要忍受世俗的压力,出世要面对逃避的责问。和平时期,园圃让人沉静安歇,权当出世,只去领会自然的启示,春去冬来生生不息。战争时期,纵然淡然,因着细腻深刻的感悟力,责任和道义始终无法舍弃,入世是不二的选择,对园圃的描绘和倾力关注在此停歇,但看悲欢离愁如四季轮回,静静流淌。于是,在流浪中体会温暖,在困厄中坚守达观,不离不弃。
《园圃之乐》倒数第二篇,是黑塞未完成的小说,主角的父亲是位学者,同黑塞一样,醉心园艺,并将中国先哲引为知音。我曾经发现,中国古典哲学,常常是西方小说家们迷茫的主人公的最后出路,毛姆如此,黑塞如此,就连垮掉的一代的凯鲁亚克,也如此。我也发现,他们写到中国古典哲学,似乎总是浅尝辄止,不能力透纸背。最近读《老子心解》,第二遍,慢慢觉得也许不是或不全是因为他们没有悟透中国古典哲学,而是中国古典哲学本身的微妙精巧难以明言,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道可道非常道”。就好像我可以写下《园圃之乐》的读后感,却只怕永远无法写下《老子心解》的读后感,尽管后者在我心里开了一扇窗,透过照进窗口的阳光,我已然看见浮尘,改变了生活。
在路上的时候,读《园圃之乐》这样的散文集,最是惬意不过。少云曾经问我,是不是带着电脑随时记录观感而成游记。不是的,没有在当时记录,也不需要在当时记录。就如秋那桶明晃晃的春日阳光下,面对着雪山和麦田,在黑塞的字里行间体会自然的恒久美妙,和眼前的美好农舍如此契合,植入我心。
那些静谧安宁的时刻,就此如胶片般在内心定格,永难淡忘。每每忆起,便是连串回闪的镜头,眼神飘移之间心念流转,是充满着恬然喜悦的绚丽画卷。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3:52:02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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