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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死荫之地什么样的上帝能让这样的事发生——《行过死荫之地》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 书评
  • 2023-03-26 03:5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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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布洛克是不是常去警察局翻阅卷宗,不然这些罪案的细节从哪里来,要是来自他那个天才的脑瓜,那么,他真是太可怕了。

彼得库利与马修斯卡德同为戒酒协会的成员,戒酒协会的成员大都信上帝,仿佛是上帝一手扔掉了他们的酒瓶,一手将他们从凌晨街头的泥垢中捞出来。在彼得的弟妇遇害后,彼得对马修说:我一度坚信上帝,可是这件事发生后我怀疑了,什么样的上帝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是的,想想看,一个女人,一个早上出门还是个喜欢古典音乐,讨厌冷冻食品,喜欢下厨,讨厌丈夫那像船一样难开的汽车的女人,晚上回到丈夫身边时已经被装在十几个黑胶塑料袋里。她的毒贩丈夫没报警,而是偷偷火化了妻子的残躯(他甚至没勇气打开多数塑料袋),找马修去追查凶手。这一行为不完全是出于对敏感身份的顾虑。马修很理解:我明白,你是为了尊严。毒贩凯南一下子崩溃了:假如她回来,即使是死了,但是是完整的...我也会报警。

说实在的,我不喜欢变态杀人的故事,我希望人做的事都有理由,包括犯罪。但是心理变态不能算是理由。书里两个凶手没发动过战争,没扔过原子弹,十几年只残害了四个女人,其中一个还留着半条命活了下来。但是给人的感觉,他们比墨索里尼令人憎恶得多。人们很容易从感观、视觉的角度去看电影里那些磅礴的战争场面,无论这些场景展示了怎样的生灵涂炭,它们给心理造成的紧绷感绝对比不上区希柯克那个浴室。这就是细节,人对人能残忍到什么地步?缓慢地、带有***地折磨一个无力反抗的人,看看人在痛苦的极限脸上会浮现什么样的表情,想不出新花样了,就将之弄死。或者更残忍——最后不弄死她。唯一的幸存者回忆她生命中最可怕那天的细节,那几段字简直每个字都浸着鲜血。我很没用,看的时候一略而过。

从《到坟场的车票》、《屠宰场之舞》到《行过死荫之地》,凶手一个比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从还有一点点理由的作恶到对无辜者的随机屠戮,手段发指程度不断升级,相比起来,布洛克对待他第一本书《父之罪》里那个被乱刀捅死的小妓女,真是太客气了。

凶手雷对他的变态行为是这样解释的:你吃汉堡时考虑过它曾是一头牛吗?那些女人上了货车,就只是一堆身体部位而已。这个回答令马修这个刀丛里打滚的老江湖浑身发冷。后来马修终于逮到雷,没将他交给警方,而是交给了那个毒贩丈夫,雷吓的发抖,问马修:你跟我说过话,你怎么能将我这一个活生生的人交给他?马修很痛快地回答:你上了货车,就只是一堆身体部位。

古典侦探小说就绝不会出现这种事,翻遍阿加莎克里斯蒂,也不会找出一个***或肢解的情节,她的受害者多是被枪杀和毒死,砍死和勒死的都少见。离奇的犯案手法,曲折的破案过程,使得命案更像是一场游戏,人命更是轻于鸿毛。一直记得陈冲在一部很老的西片里说过的话:“我希望慢慢死去,非常痛苦。这样可以让我感到虽死犹生。”后来那个杀死她的人老是梦见她。这就是痛苦的力量,当你感同身受另一个遭遇的折磨,她做为一个活生生的人在生时的细枝末节就会益发沉重。细节越是零敲碎剐,读者的心理时间也会跟着慢下来、停下来,读者才会在案情落幕后还跟着彼得在一个清晨驶上布鲁克林大桥,才会了解到什么样的信念会成为重负,它的压迫甚至重过生命本身,当它最终被卸下,人在一瞬间明了自己还是有选择的,就会在一个清晨身轻如燕地跃下布鲁克林大桥...

我一如既往喜欢布洛克书里的对话,凯南对马修说:“我们小时候父亲就规划好了我和哥哥的人生,一个当医生,一个当建筑师,结果后来我们成了酒鬼和毒贩,他就这样给气死了。”小说没有展示他对杀妻仇人的报复过程,只让他对马修说了一遍,说完他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你现在想吐吗?”马修虽然没吐,但也表明了一段时间内对肉类不再有兴趣。其实在文明的西方人眼里骇人耳目的,咱们中国人早玩过了,吕后就是这样对付戚妃的,吴应熊就是这样对付杨溢之的,韦小宝也拿这个来威胁呼巴音——凯南的报复我理解,要是有人那样对待过我所关心的人,我也会成天琢磨着如何把他削成一根人棍。

接下来我又看《恶魔预知死亡》,翻的时候提心吊胆,结果就是一个男人被四枪打死。我一时不可置信,又翻了一下,真的?就四枪?就这么死了?真是这样。感谢布洛克先生,您真是太客气,太客气了。

我抬头看我眼前那一排书:《在死亡之中》《行过死荫之地》《恶魔预知死亡》《八百万种死法》《死亡约会》《旧死》《找死的兔子》《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自杀俱乐部》《地狱一季》...忽然觉得我的书橱阴气太重,该买点柚子叶,再弄个火盆烧点檀香木什么的熏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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