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读书笔记
孤云
近日有人送LP几本书,其中一本沈昌文口述自传《知道》。花半个晚上就读完了。颇有趣,可惜很多话他还不敢明说。沈昌文先生这本书谈到他经营《读书》和三联书店有二大秘诀,一者为讲究“言外之意”,一者为“向后看”。“言外之意”是陈原先生教他的。那时候,他早上总要先到传达室抱回一大堆读者来信,迫不及待地拆阅,甚至等不及登记就先抱走。就是为了看刊载文章的言外之意是否为读者“识破”。“向后看”则是李慎之先生的方针。李慎之先生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要学习和研究的,是西方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的东西。那是些基本的东西。这些东西,我们现在还没有学到手。你非要一步跨过去,去学人家二十世纪中期、末期甚至二十一世纪的东西,那就有点不切合实际了。按照沈老的理解,基本的东西,首先是人权。沈老举了当时出《宽容》等书为例。
在我看来,“向后看”其实也是“言外之意”的变种。谈历史上的事情,出老的书,不就是“借古论今”吗,而借古论今不也是一种“言外之意”。别看简单两句话,其实应当是老辈编辑的智慧结晶。只要外部环境没多大改善,就还派的上用场。这四个字,大有意味。从个人编辑经验来看,感受尤深。
这本书其他的都是沈老的人生回忆和出版界八卦之类的,我感兴趣的不多。不过讲到二件事颇值得注意,在这里沈老又玩了一把“言外之意”。
一件事是他和范用先生的交谊。范老一直是沈老的领导,反右时还设计救了他一把。当然,现在看貌似馊主意,因为范老让他连夜写大字报批判另一位同事(戴文葆)。后来办《读书》,也是范用让他到《读书》的,本来他要去商务印书馆投奔陈原的。范让他去《读书》但编辑部主任,主要是借重他调和与陈原先生的关系,那时候陈原主持商务印书馆,也还管着《读书》。结果沈老旨趣与陈原相近,就“倒”向他那一边了,搞得范老不高兴。还有,《读书》创办和运作,背后不无范用的影子,或者说他才是真正主持大局的人。沈老在书中说:“他是人民出版社的副总编辑、党委委员,分工管《读书》杂志的联系工作。表面上他不出面,实际上都是他指挥的,他安排的。”据说是在回忆文章(不是这本)中,沈老只字不提范老,搞得范老非常恼火。对此,沈老在这本书里的解释是,不好写——“不好写的事儿多着呢”。却也没再说什么了。说实话,范老在“口述”中,对范老的描述还是有点狠的。惜乎无缘得知内情,不好进一步判断。
另一件事,1992年七八月间,沈老得到一个消息,董秀玉要从香港(当时她挂名三联书店副总编辑、《读书》副主编,主持香港三联工作),结果他就要求退居二线。当年底次年初,他就真的退了下来,只管《读书》杂志(直到1995年底)不再管书店别的事情。为什么,书里语焉不详。只说董回来是上面定了的事情,不能反对。估计只能等“下回分解”了。其他的比如汪晖入主《读书》,沈老奔辽教社联合陆灏等人办《万象》(不过全是陆在负责),都较为人所知,不赘述了。值得提一句的是,辽教社当时找沈老,主要是有一个问题,就是“钱赚多了怎么办?”看来当年教育出版社印教材之类的书赚了不少钱吧。沈老出的主意就是,钱多了就搞点文化事业什么的。像河北教育出版社之类的,估计也是走这条线路。也就是说,这些出版社赚钱不靠这些人文图书——这是用来“装”有文化的。别看,这一“装点”,受益者不少。
今天这个日子,按理不宜谈风月。只是牵挂了几天,不赶紧写下了又忘了,特意记下。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3:48:06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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