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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安日常生活中的历史《这也是延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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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3: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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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滔延河水,巍巍宝塔山;白羊肚毛巾红腰带,铿锵秧歌扭起来;大生产南泥湾,还有王贵李香香;“正月里来是新春,猪呀牛呀拜个年”;……这些碎片在我脑海里拼凑出了一个叫做“延安”的地方。

延安,被称之为革命圣地,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像一块熠熠闪亮的宝石,吸引着无数青年人,冒着生命危险突破国民党设的藩篱,来到宝塔山下,延水河边。他们热情地唱道:“你是真理的标志,是光明的象征”。最近读了朱鸿召教授的《延安——日常生活中的历史》;这本书用知识考古学的方式,描述了延安生活中的历史真实,读来很有趣,它题材新颖,资料丰富,文情并茂,既是大众话题,又是学术研究,的确如封面上写的,“展示一个你不知道的延安”。

与“国统区”的腐败、污浊、专制相比,延安的确是民主的、自由的、进步的、抗日的理想社会,洋溢着蓬勃的革命朝气,令人神往。可它毕竟地处人间,而非天堂,所以也有非常世俗的一面。比如,延安曾经风行跳交际舞,每当周末和节假日的晚上,中央大礼堂、鲁艺大礼堂、八路军总部大礼堂几乎都有交谊舞会,***等领导人也经常光顾舞场。在这里,不少由于战争而耽误了青春的高级将领解决了婚姻问题。可是它却触犯了革命女将的安全感,***回忆说“我那贵妇人贺子珍就对跳舞不喜欢,她尤其对我跳舞这件事很讨厌……”当时史沫特莱的女翻译,叫吴光伟,年轻漂亮,长发披肩,气质高雅,会写诗,会演戏,因工作关系与***很接近。一天,毛与吴正在史沫特莱的窑洞里面对面谈话,贺子珍一腔怒火冲进去,向毛发火,又把手指划到吴的耳朵和脸颊上。吴也不买账,很厉害地吵开了。史沫特莱劝架,毛既扫兴又尴尬,赶紧把妻子拉回家。事后,吴毫不客气向有关方面反映贺子珍打人;康克清等女英雄极力支持贺。最后,吴和史沫特莱先后被“礼送”出延安;稍后,贺也经西安赴苏联,给江青腾出了位置。我乱想,如果当年延安不风行交谊舞,或者虽然风行,毛先生却不感兴趣,贺子珍就不会怒走他国,自然就没有江青日后的显赫,按照“红颜祸水”的逻辑,中国的历史会不会有点两样呢?无从揣测;不过这种夫妻间扯不完的“官司”,的确让我们看到了伟大领袖更人性化的一面,看到了延安那么神圣的地方也有醋坛子。世界并不大,人世更狭小,我笑了。

可是那个“黑色的七月十五日”就让人怎么也笑不起来了。1943年的那一天,康生做了动员报告,延安各单位、各部门就开展了坦白运动和抢救运动。像开展劳动竞赛一样各单位比赛检举揭发的特务人数多少,有“照相法”,看谁像,就叫谁承认;承认了就上台坦白,结果大礼堂里一大半人都成了特务。体罚、刑罚、逼供信,作家刘白羽写:“我为了洗去我的罪恶,连骨头缝都掏挖净尽了,可是还不行,这怎么办呢?”他说“羞涩心加上耻辱感,使我整个灵魂都悚悚颤抖”,他差点一死了事。……这让人不能不联想起几十年后那席卷全国的以“革命”的名义出现的“红色恐怖”。把责任全推给康生有失公允,30年代初期的红色根据地不也搞过类似的对自己同志的“残酷镇压,无情打击”吗?这固然与环境险恶有关,可是最高领导阶层对读书人始终放不下心,怕也是个重要原因吧。不管怎样说,革命要流血,可是不该流同志的血、战友的血、同盟者的血;延安的遗产也是应该批判地继承的。

黄炎培先生访问延安,被那里的生气蓬勃所震撼,他问毛主席,历史上农民起义,兴也勃,衰也勃,你们怎么跳出这个规律;主席胸有成竹地回答说他找到了一个最有效的武器,这就是民主。共产党一定可以打破那个规律。说得真好。可是1973年,周总理陪同外国元首到延安访问,他“私下”去农家看望,却为那种极端的赤贫老泪纵横,连声说:对不起延安人民……历史有时竟是那么沉重!

我女儿去年去了延安,她告诉我,宝塔山并不巍巍,延河水更是混浊;不过延安百姓倒是凭借着“红色旅游”的优势富裕了起来。小城里都开张了肯德基。我想到“肯德基大叔”成了革命圣地的荣誉市民,头顶白羊肚毛巾的延安人津津有味地吃着汉堡,就觉得历史毕竟是幽默的。延安也许不再神圣,可是她将会更加美丽!

(6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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