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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未央《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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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3:4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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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一篇关于格非的文章,以前曾经做过格非的访问,格非是个很纯良的人,对文字有真正的挚爱。文中提到格非挺赞赏安妮宝贝,这个偶是知道的,以前格非曾向我推荐,说这个人文字好。我当时还有点疑惑,觉得格非老师是不是走眼了。

博客是个好东西,我最近看到连最愤的青都学会了说谁都不容易,想起以前自己也曾经十分偏激或执拗,对不喜欢的东西有法西斯情结。现在含糊多了,一方面是颇有年纪以后的精力不济,一方面是觉得使劲过大反而影响了准确。

我在英国上学的一年多了泡网的坏毛病,有一段时间常在一个挺差劲的游戏论坛混。在网上混,不能太挑剔,因此我也看了大量的劣质文字,其中大部分的鼻祖就是安妮宝贝。要说当前最有影响力的文学语言,我觉得安妮宝贝式绝对是其中一种,因为其旋风般的克隆和模仿效果。网上泛滥着大量模仿安妮宝贝的文字,这是安妮宝贝的成功,毕竟她的出现带动了一种文风的产生。有价值的语言风格通常会成为模仿的源头。

这种模仿其实是容易进行的,规则非常浅显,比方说:

青春是残酷的

哭泣是冲动的

泪水是隐忍的

颤抖是温柔的

生活是疲倦的

情感是暧昧的

态度是淡漠的

感觉是寂寞的

内心是柔软的

衣服是纯棉的

思绪是空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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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童话,誓言,爱情,红尘,疼痛,泪水,深夜,等等名词和各种有华丽效果的形容词组合在一起,形成类似金斯堡诗句的嚎叫,这是一种有喜剧效果的喷射,而且看上去很美似的。

我觉得自己两年前写的这些评论很不厚道,最差的效果是让人觉得酸溜溜。换了今天我一定不会这么说。尽管不喜欢作为一种态度将延续下去,但是对文字的容忍度将会有所变异,这和对自己的挑剔有关系。年轻的时候我们挑剔整个世界,到一定年纪我们只是挑剔自己。

贴上这篇旧评,算是记忆的短暂唤起。

今天给格非打电话,关于安妮宝贝,昨天我去三联书店买了这期《收获》,因为他推荐说上面有一篇安妮宝贝的小说应该读。我就读了,期望能有新发现,因为格非说语言很好,老卫也这样说,他们的意见我通常不会忽视。然后我有一点观感。

在蛊惑这些青年男作家的是怎样的一种文字呢?首先她是个叫安妮宝贝的家伙,听起来就很物质化,很性感,这年头叫宝贝的女人都火了,尤其是时尚城市里的时髦宝贝们。其次她很谙熟小资情调,这是许多面朝黄土青年时期过着贫乏或沉重生活的中年男作家们不具备的,一个穿洗旧的麻布裙子,光脚穿着帆布鞋,长发光滑身形瘦长的女孩,这很容易造成一种唯美的感伤氛围,尤其是这女子总是出现在午后咖啡馆,午夜电影场或是出没无常的网上,CAPUCHIINO和各种食物的芳香,各种著名香水的香氛,夹杂大量外文字眼的音乐声音,对物质生活的舌感纤微的吞咽,这好象就是性感了,我敢说,这是他们绝对陌生的生活,因此他们,才会感到这样的吃惊和赞叹,这是在疏离和代沟的心理基础上形成的审美偏差,然后我们看到大量中老年男作家在为新涌现的女作家、宝贝们摇旗呐喊。恬着脸的是他们,晚觉之后拉下脸的也必然是他们。

我是刻意地研究了她们的套路的,也许这就让我丧失了平常心。也许正是因为丧失了平常心使我无法卒读下去。字面上的华丽效果不能掩盖心理感受上的空白,或许是这种强烈的小资气味最后只使我觉得土。上海人经常自矜的那种假模假式的奢华造成的是另外一种土气,他们肉体紧张灵魂琐碎,物质化加上诽句式的短句,这些迷幻气息,对于一个生活于物质时代,谙熟物质圈套同时也不乏精神阅历的年轻人是一个苍白的泡沫。安妮宝贝的这种语言因为缺乏坚韧和直接的语意而变成了猜字游戏,智力水准稍高就可以看到宝贝的名称下是一个小女人制造的如暮晚如中秋的唯美气氛。很蛊惑人心是不是,其实不过是另一种老土,因为灵魂的琐碎和身体的琐碎而决定的老土。就象所有曾经风靡的流行元素一样没有自信和生命力,很快就会过时,但是老土总是不乏观众的,尤其是与时尚同步的工业性的老土,我就一直认为周星弛也好,这宝贝那宝贝也好,能够大肆流行并引起大量重复复制的现象,都是建筑于大众过于老土的心理基础上。

试着剖析一下,诸如棉布裙、香水、光脚等词语下掩藏的女人,这里似乎传递着着一种暧昧不清,有品质保证的美好氛围,读者很快就可以进入幻想,进入意淫,想想三毛,想想美女作家们的喧嚣,事实总是这么悲哀,越自恋就越平庸。现实中确实有ECHO文学的存在,如果我是精明的商人,我会致力于开发魔镜,这产品目标市场巨大呀!这世界上有多少耽于幻想的文学青年啊。回到正题,我认识一个奔4张的女人,长发光滑,设计和穿棉布长裙,光脚穿平跟鞋,用各种名牌香水,经常去世界各地旅行,怎么样?听起来很美吧。她还在写一些唯美纯情的小女人散文,散见于《时尚》、《女友》、和《读者》之类杂志,经常有热泪盈眶的读者给她写求爱信,这女人面目平庸智力中庸性格坚强,我对于她在岁月前裹足不前的天真和浪漫赞叹不已,但是她在现实中又有太多的惊疑不定,紧张和世故,这击碎了我们对美好包装的激情。

当然,我们还是回到文学上来吧,避免严肃的批评变成人身攻击。80年代作家那里,流行欧式长句,大量排比句、比喻、华丽的形容词和斩钉截铁的判断形成的一种气势磅礴的文风,也称宏大叙事。这形成了一代作家重滞累赘的面貌。后来人们发现了卡尔维诺、玛杜、博尔赫斯、纳博科夫等等文字精简的大师,才恍然不用这么兴师动众也可以表达,于是大师的轻逸到模仿者这又变成了嬉皮笑脸和装酷,一些年轻人已经精于对流行文体的把握,把古龙、亦舒、村上春树、无厘头和各种流行的物质元素组合起来,他们改用简短的格言式的短句,不乏通感和隐喻,有时香艳有时离奇,缺乏深刻的语意和思维的准确性,他们重视表面的诗意重于一切。你很少能看到任何可以准确到达内心的词句,经常只是大师语境的咸鱼翻生,翻了若干页只收获若干支零破碎的词语,而且还多半是品牌抄录,这些围绕着酒精/***/夜色/陌生人/性/美丽/香气/奢侈品/绝望的城市幻象肯定能吸引大批老土,在我们的集体眼界提高之前。这些镜像对于我只是虚弱,只是遥远,只是无法道出灵魂真相的泡沫。

总有人要被搞乱,这种伪小资情调正在腐蚀许多人的鉴赏力,我一直坚持认为小资情调不是坏东西,就拿小资的圣地之一巴黎来说,多少伟大的艺术家脱胎于五光十色的小资背景。怕就怕在一些见识也不广、智识也不够多、想象力亦不够丰的家伙们把事情满拧,这种大兴的货色才真让人痛心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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