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有写评论。
网上翻来过去,觉得话已说尽。再无片语只言,可以与俗世对峙。
声色嘈杂,色相更迭,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于是我想起了杜拉斯。
她会不会也在某个盛夏的清晨,带着彻夜不睡的疲倦和喧哗,从某个小酒馆中晃晃悠悠的走出来,看巴黎倾斜的陡坡上渐次熄灭的萤火。
这个女人。玛格丽特杜拉斯。
年轻的人莫要读杜拉斯,只因为她的书混杂着酒精烟草和时间的气味,枝枝蔓蔓牵扯着复杂的文法,真是要逼出病来。
年老的人莫要读杜拉斯,只因为那样的荒凉和对岁月的深沉缅怀,让人有残阳如血的凄凉,时间的匕首在落日下冷冷反光。刺痛眉目。
最好我们都不要读她。最好我们都不要再记得这个女人。
最好我们都不要知道,迎接我们的,是怎样沉重倦怠的人生。
Hiroshima Mon Amour.
舌尖轻吐。法语柔软酥襦,有暧昧含糊的音节。在耳边低语,和着她起伏的呼吸。
这个日本男子看着她。如同看见一场海啸。在最深处暗涌,他内心早已惊涛拍岸。
这是一九五七年的夏天,八月的广岛。
这是最初的梦境。
你们疯狂***,汗水不停滴落下来。
杜拉斯冷眼一瞥,只是不动声色的描述着那一场又一场,迷雾般的晨昏。
KTV里面无数小姑娘点唱广岛之恋。
广岛之恋的主人公,正***着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床边开败了一地的栀子。
下午四点,乌云密布的天空下,他们再次相遇。
这时候,他带她回家。
回家。回家。
无数关于流浪少女颓废青春肆意形骸的小说里,那年轻姣好的女主人公在历经了无数男人***流浪乞讨之后还可怜兮兮的对温柔的男主人公说,带我回家。
可惜火候不够。杜拉斯喝下一杯马提尼,然后絮絮叨叨戳破那些纯真的借口。
***。他需要她。
原始的契合也好。爱欲的萌发也好。
无尽轮回后,酒已喝干,一夜苔生。
于是杜拉斯叹道:
“人们听到肉体的声音,我会说欲望的声音,总之是内心的狂热,听到肉体能叫得这么响,或者能使周围的一切鸦雀无声,过着完整的生活,夜里、白天都这样。如果你没有体验过绝对服从身体的欲望的必要性,就是说,如果你没有体验过激情,你在生活就什么也体验不到。”
她反复念叨着我要离开了。我要离开你。
唇舌胶着间,她告诉他二十年前她的一个梦。
梦里她疯了。爱上了英俊的德国男人。她被剔成光头,在毒辣的太阳下反射着光亮。
简直是难以忍受。她轻声的耳语。
那是在内维尔。在内维尔。
那是梦中之梦,那是在内维尔。
如同一个咒语。
原子弹的烟云,被辐射的人们,在雨中行走的行人。
战火焚毁的废墟上,她在时代的交错呼啸和命运的狂轰滥炸中大声的疾呼转徙,嚎叫奔走。
谁来拯救她破烂不堪的爱情。
她听见日本男子说,我带你回家。
她听见德国男子说,那是在内维尔。
她听见飞机启程的轰鸣。她看见二十年前的时光飞也似的流过面前。
她只是蹲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眼眶里的泪水不停滴落下来。
她只能发出受伤的动物一般的声音。
她说我要走了。她反复说着。我要走了。
日本男人看着他,只是轻轻说。
我爱你。
只一句话,就抵过了所有的碎碎叨叨。所有启程的决心。
这是在广岛。这个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
你天生就适合我的肉体。
她大声说,我要忘了你。
他说,我记得你,你的名字,叫广岛。
她说,而你叫内维尔。
她说,你伤害了我。
她说,你对我真好。
广岛,内维尔,在黑暗旷日持久的永夜下面,都只是爱情的别名。
这一切,都是在广岛。
爱欲和渴念在你们中间流转。
爱是沾满露水的桔梗花,爱是遇见你之前的那场火烧云。
爱是心底就要流淌而出的泪水和时光。
杜拉斯点燃一根烟,不动声色的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写不出,什么也说不了。真的,正是因为无能为力,才有了这部电影。
她身后,是黄昏的光影。酒馆正要营业。半壁黑暗照亮她清冷的双眼。
掐灭了烟蒂,我们的故事就到这里了。
---公众号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3:40:06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本文链接: http://www.w2mh.com/show/1564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