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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龙藏寺碑《隋龙藏寺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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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3:3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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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去隆兴寺,穿梭在大悲阁之上,行走在阁道之间,震惊于宋代小木构的华美,玩耍着唐代的风情,却独独遗漏了它——龙藏寺碑。我与它擦肩而过竟然还是失之交臂,不能不感叹那会儿想要见到它的心情果然不够迫切。这次,独独为它而去,在诺大的寺院当中只有它才是我的惟一。

它静静站在大悲阁与慈氏阁的旁边,看着这所寺院经历一代又一代的繁华,盛世的凯歌在它的头顶萦绕,宋代的石碑与它相伴到而今。千年之前,它普普通通,千年之后,它依然不够张扬,朴素而简洁。

隋代流传至今的东西屈指可数,倘若不是近几年发掘了几所隋墓,又有惊人的发现,恐怕,一只手就足以囊括了整个的朝代的遗留。碑刻历来就是一个纷争的重点,但得到众家的一致好评,被誉“隋碑第一”,龙藏寺碑也果然有其过人之处。不仅康有为对其推崇备至,赞叹“《龙藏寺》安简浑穆,亦有洞达之意”“《龙藏寺》如金花遍地,结碎玲珑。”国学大师王国维更称其为“此六朝集成之碑,非独为隋碑第一也”。

碑刻于隋文帝开皇六年十二月五日(公元586年1月19日)。开府长史兼行参军张公礼撰文,未著书丹人姓名。但也有撰、书均为张公礼之说。碑通高3.15 米,宽0.90米,厚0.29米。碑文楷书30行,行50字,凡1500余字。碑为龟趺。碑额呈半圆形,浮雕六龙相交,造型别致,刻工精细,具有隋唐蟠龙的古朴风格。碑额楷书“恒州刺史鄂国公为国劝造龙藏寺碑”15字。碑阴及左侧有题名及恒州诸县名,分5截30行,行字数不等,亦为楷书。据光绪元年《正定县志》载:“龙藏寺碑并阴,张公礼撰并书,开皇六年十二月立,今在隆兴寺。”

龙藏寺碑是隋恒州刺史鄂国公王孝仙为了劝导并鼓励州内士庶捐资修造龙藏寺而立的隋代碑刻。它既无北魏的寒俭之风,又不致唐碑的全失隶意,不仅字体结构朴拙,用笔忱挚,给人以古拙幽深之感,而且有很高的书法价值。它是从魏晋南北朝至唐,在书学之递嬗上具有颇大影响的不可多得的艺术珍品。

我对书法几乎没什么认读,字的简洁与力度能够从刻画当然显现,却不能明白历史递进上的书法意义。但在其中,让我感动的是一个大国的风范,盛世的风貌。兴建寺宇的初衷并非是好大喜功、也并非是为了自己娱乐,而是对于上天的一种感动一种崇敬,对于居住在此的百姓的关怀。

碑文首先向人们宣称,人的祸福以及生死之间并没有舟船可渡,好像龟不能生翅,兔不能长角一样。而且人们“业行有优劣,福报有轻重”,凡夫与圣人,天堂与地狱都没有绝对的界限,只有笃信佛祖,也唯有维摩诘诸佛能超渡人达到福地圣界。隋朝是执金轮威服四方的天命之国,为了“津济率土,救护博天”,拯救愚迷,降福人间,所以人们应当广建寺庙,起造经幢,使佛的旨意遍于四方。龙藏寺地处祥地,位居风水,环境优美,是宣扬佛意的最佳境地。而鄂国公王孝仙得功业而散钱财,乐善好施,规劝州士遮万余人集资共建龙藏寺。在行文的最后,叙述了龙藏寺的辉煌建筑和宏伟气势。

据记载,王孝仙即《周书》及《北史》所载王杰之子。《周书》载,王杰,金城直城人,宣帝即位拜上柱国追封鄂国公,谥曰威,子孝仙,大象(579年-580 年)末,位至开府仪同大将军。碑文称其为“太师、上柱国、大威公之世子,左威卫将军、上开府仪同三司、使持节恒州诸军事、恒州刺史、鄂国公、金城王孝仙” 又云,孝仙“世业重于金、张,器识逾于许、郭”。

而撰书者,自称为“右齐开府长兼行参军九门张公礼”。北周武帝建德六年(577年)虏齐幼主高常,于是,齐国灭亡。公元581年,杨坚称帝,隋国建立,年号为开皇元年。而从开皇元年至碑文所书的开皇六年(586),齐国已经灭亡了9年,而张公礼仍称齐官,固然俺是隋粉,也要赞叹一下这位大员颇有一些气节啊。嘿嘿。

隋唐两代曾设有监寺丞,简称监寺或监丞。书籍典章之上记载,监丞之设,始于隋代。龙藏寺碑阴中就记有“前州仓曹佐监寺使张秤、前汾州统府录事监寺使魏让、前定州总管府学生监寺使段深、前定州总管府学生监寺使俗娄。”至唐代,监寺一职慢慢演变成由僧人担当,实则就失去了最初的意义,当然,这是后话了。嘿嘿。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走近了它,也走近了那个时代。开皇六年,似乎看到王孝仙招呼着万余人募捐,将一所庞大的寺院盖了起来,同年十二月,龙藏寺碑诞生在了那个冬天。仁寿二年,高僧灵达领了文帝的旨意,回到恒州老家,在龙藏寺建塔安奉舍利,并于四月初八佛诞日与全国50个州县同时下石函。倘若当年有 CCTV,恐怕这就是那一天的头条新闻了吧?以当时的国力,法新社、路透社之类是没指望能够来采访了。新华社至少也要弄个通稿,全球播放了。呵呵。

龙藏寺随着一代又一代的起起落落,终于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当中。直到宋代,又来了一位皇帝,他笃信一所寺院的兴旺可以成就他的帝业,于是,改名为龙兴寺的古刹恢复了它当年的繁盛,抑或一度超越了它的从前。之后,龙藏寺碑多了一位兄弟,宋端拱年立的修建大悲阁佛像的石碑,两个不同朝代的石碑并排站立在大悲阁的东侧,交织着岁月的一点点光鲜与落寞,任千年的时光在一点点滑落。

穿过千年的风雨,度过佛教的灭顶之灾,看到大宋的旖旎,又经受明清的没落,它站在那里始终无语,或者它的话已经太多,不用再去诉说丝毫?透过后人的眼光,它想到自己那个朝代的灿烂、文明的曙光,也偶尔会感叹存世的三个兄弟,各自镇守一方,却不能一见吧?

二零零七年,我跟它第一次相逢,在隆兴寺的香火中,也在我们都追溯的大隋朝……

“兄弟,我来看你了,你还好么?”

“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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