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那些晦涩的哲学读物,作者阿兰•德波顿的语言风格十分俏皮活泼,主要向我们介绍了那些大师级哲学家的思想观,他的选材角度很别致,将作者的生平经历与思想主张交融一起,于是随着他游走的笔端体验过了每一位哲学家的一生后,我们也了解到了每位哲学家大概的思想体系。看完这本书后,我得出两个对自己很有启发性的结论:1,哲学其实并不是仅停留在纸上,远离生活的东西,恰恰相反,它就在我们的生活当中,我们完全可以尝试着每天哲学式思考,思考的对象是生活而不是别的。2,哲学其实是很私人化的东西,每个人信奉的哲学都不一样,世上可以有绝对的科学真理,却没有绝对的哲学真理,但可以是相对的,这种哲学观念在这一时期适合自己,那就是自己这一时期的真理,一旦认准便需要***式的信仰,可以沉迷其中不可自拔,过于善变或是优柔寡断其实才真正让人痛苦。
这两个结论完全是自己得出来的,跟这本书真正想要告诉我们的实际上没有任何关系,对我而言这本书只是自己写论文的一个原始素材,而我在写这篇论文的过程决心不再翻看这本书关于评述的任何东西,以防止不小心就搬用了其中的思想,这里的思想不仅指作者的思想,还包括那些大师辉煌灿烂的思想。我一直觉得所谓的论文,就应该是论述一些自己观点的文章,而不是像剪切粘贴式地拼凑,或是从别人那些纷繁复杂的思想中提炼出观点,但这观点仍是别人的,作者不过起了个总结概括的作用罢了。而很大一部份的大学生论文都是属于后两者的,因为在浏览了大量相关评述后,你的脑中就会不自觉地印上他人的影子,而往往遗忘了或是抛弃了你最初的想法,于是写出来会发现几乎每一句话都找得到源头,是的,这可能对丰富自己的思想有好处,你又像采花酿蜜般地吸取了大师的精华,但对学术界未必有好处,很可能你刚看完素材时的那种灵光一过的想法,将会是一种伟大的影响整个世界的思想,可就这样被这些巨大的权威给扼杀了。老师的那句“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对我而言无异于一种自由宣言,这意味着我们的思想可以不用套着脚镣跳舞了,而是天马行空畅所欲言,而在写论文上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如此自由的感觉了。
哲学式思考,对象是生活,而不说哲学式生活,是因为在我看来,生活是唯一的,生活在人人面前都是真实与平等的,不会善待也不会亏待任何人,不同的在于经历生活的人的主观感受与想法,同样是秋天,生物家看到的是熟知的生物,画家则看到的是鲜艳的色彩,诗人看到的则是生命的轮回。既然千人千思,如同物质世界需要物种的多样性一般,精神世界也需要思想的多样性,为何特别强调哲学式思考呢?这就涉及到哲学作用到底是什么的问题,教科书上的回答过于晦涩与堂而皇之,联系实际生活,我却认为有两点:一是满足那些乐于探索人类精神意识形态的人们的好奇心与愉悦感;二是保持文化生态平衡,这些高深的领域总归要有人去研究的,至于能在人们的物质世界起多大作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但这已经是过去的想法了,曾经很迷恋于哲学,但同时又很鄙视哲学。迷恋是因为它的第一点作用,我觉得心灵格外愉快;鄙视是因为它的第二点原因,因为我觉得这些看起来深刻的思考似乎在实际生活中起不了任何作用。这就产生了一个理想与现实的落差问题,最终因为要重新面对残酷的现实而倍感痛苦。有句话流传很广:世上有两种人,痛苦的哲学家与快乐的猪。似乎在世人眼里,哲学都是使人痛苦的而又无用的东西,哲学家都是那种孤独而与世独立的人。这恰恰是长久以来对真正哲学的最大误解,这里还需要探讨一个问题,哲学是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出现的,是作为人类的主人还是奴隶?在寻求答案之前,我觉得以我自身的少年与青年两段时期的心态作为范例进行分析将会很有启发。
在看完《哲学的慰藉》第五章的《伤心的慰藉》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自己少年时期的想法简直就是“叔本华式”的,从十一岁那年摘下红领巾开始直到自己十八岁之前,这七年里我扮演得完全是一个极其悲情的角色:世界让我绝望,我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受苦受难。但实际上生活并没有亏待我,我有健康的体魄与优异的成绩,我有温暖的家庭与关心我的朋友。但期间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一个人躲起来想很多关于世界与人生诸如此类的问题,但总是得出那些很悲观与无助的想法,觉得世界便是如此了,没有任何人能改变现状,于是每天只好任那些无法释怀的忧愁缠绕着,但这似乎又与心理问题无关,因为那时有许多关心我的人希望就我的一些古怪想法与行为试图和我沟通,我也试图向人们解释我的烦闷,却最终发现连自己也解释不清。直到这一年多来,就是上大学的一年多来,我才意识到自己少年时期苦闷的真正原因所在。那是因为我把哲学当主人看待了(如果说那些孤独时光的胡思乱想算是零碎的哲学思考的话),而它统治我了,于是我成为了受苦受难的奴隶了。主人与奴隶的区别在于,一个是指使别人去做某事,另一个则是被别人指使。而那时我无法指使我的哲学思考去做些事情,那是因为我的哲学思考是完全脱离生活的,就像前面说的,放着美妙的生活我视而不见,而是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去思索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最后只能被自己得出的悲情牵着鼻子走。这种想法现在回想起来简直是一种浪费,但话又说回来,倘若不是先前有这种心路探索,我未必在青年时期的第一年就能领悟到那么多让我受益的东西。
同样,在看完《哲学的慰藉》第二章《对缺少钱财的慰藉》与第六章《困难中的慰藉》时,我突然觉得自己逐渐好转的心态似乎就是“伊壁鸠鲁式”与“尼采式”的混合的真实写照,伊壁鸠鲁并不想叔本华那般避世,但也并非入世,而是循世,他想的是如何更好地同生活联系着;尼采也不像叔本华那般躲避苦难,而是寻求苦难,在苦难中或是苦难过后获得前所未有的体验,从而提升自己的意志与力量。我仍热爱哲学,仍习惯于哲学式地思考一些问题,但我并不将自己阻隔起来,也不将那些哲学理论束之高阁,何必将哲学放置云端呢?它本来就是可以存在于我们生活当中的,我们需要它为我们的生活做很多的事情,我们要让它成为我们的奴隶,而我们体验到的则是统治的***。将那些过于长远的目光收回来吧,就在生活里,就在周围每天经历的点点滴滴当中。我喜欢在KTV里和朋友狂欢,因为我发现精神的苦难其实可以通过喉咙大声发泄,而就在和朋友们插科打诨的过程中你也会发现无数闪着智慧光辉的思想;我热爱迷人的美酒与可口的饭菜,这让我想到一些精美的思想如果具体为事物的话,也一定如同它们一样美妙;我同样乐意同别人聊聊近期电视里播出的肥皂剧,从中我可以知道当下上班族繁忙劳累的程度与他们内心空虚的程度,于是接着引申并继续探索整个现代人的精神灾难。这些零碎地想法让我开心并不空虚,满足并不痛苦,因为我紧紧地联系着当下的生活,关注的是那些触手可及的人与事。而对于现实世界的残酷,我并不借哲学来逃避,相反,倘若你清楚哲学与生活的关系了,哲学反而能成为你面对生活苦难时的慰藉。于是前面提出的那个问题的答案就在这里了,哲学的作用到底是什么?答:哲学是通过自己对生活独特的思考,渐渐形成一定的思想体系,从而指导自己的行为与方式,明确自己的生活状态与生活方式,于是可以在这条明确的道路上自我慰藉,勇往直前。谁说世界上只有痛苦的哲学家,哲学家也可以是快乐的。
生活是一个奇妙的浑然天成的整体,哲学式的思考倘若要为生活服务的话,也必须是一个浑然天成的整体,这也是为什么人人都会思考,一些人的思想只能是无意义的胡思乱想,而另一些的人的思想则能够被奉为经典万世流传的原因。哲学式的思考,不仅仅是就几个小问题的零零碎碎的思考,而是要设法将这些零碎的思考,窜成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体系,实际上很多人都能做到如此,只不过一些人把这些思想带进了棺材里面,而一些人则走上了了哲学家的道路,并将这些东西写成了理论著作,而体系一旦形成就需要***式的信仰。所谓***式的信仰,强调的不是对***的那种欲罢不能的感觉,而是强调对***的那种极度迷恋与坚定,而不为旁人与世俗所动。哲学世界的理论体系何其纷繁复杂,你不可能将所有的哲学理论都收入囊中为自己所用,于是在某一时期认定或是自我形成某一体系为真理了,就要以坚定的大无畏的精神捍卫它,这恰如一座碉堡一般,容不得任何地方有腐蚀的地方,才能始终坚如顽石。其实哲学式思考并非复杂而高深的,强调的不过是单纯的坚持罢了,苏格拉底以通过***式的信仰压倒失俗的偏见,虽百死而不后悔。但这里的***式信仰强调的又是有时间段的,前提是“在某一时期内”,尼采在早期曾是疯狂的叔本华信奉者,但在后期他却完全颠覆了叔本华的思想,而寻求、探索并产生了自成一体的新的思想体系。人们研究黑格尔的后期思想理论,会发现大量同他早期的思想理论自相矛盾的地方。的确,随着岁月的增长,境遇的变迁,人们在不同时期都会有很多不同的想法,一些零碎的想法的改变可能还不能说明什么,可量变到一定程度必定引起质变,直到旧的理论体系被彻底颠覆的那一天,从而也完成了它在自己生活道路上的历史使命。但可以让我们欣慰的是,最起码我们回想起来,是曾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活过的。哲学式的思索,对象是生活,其实目的也是让自己活得更明确,而不是像只无头苍蝇每天横冲直撞。郑先生那句著名“难得糊涂”虽浪漫洒脱,可惜当下已被人们当作逃避自我、不求进取的一种借口了。生活越是复杂与艰难,越需要用系统化、理论化的东西去思考它,越需要坚定的、执着的信念去信仰它,这才是一个智慧的现代人善待自己、善待生活的一种方式。
2005.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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