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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家书《恋爱中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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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3:3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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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总是有别样的感动无论是一厢情愿的一往情深还是苦难中的心心相印都见出从文先生这个湖南乡下人的倔强与坚韧-----很奇怪的印象阅读的过程中总想起卞之琳的一首诗:

三日前山中的一道小水

掠过你的一丝笑影而去的

今朝你重见了揉揉眼睛看

屋前屋后好一片春潮

百转千回都不跟你讲

水有愁水自哀水愿意载你.

你的船呢?船呢?下楼去!

南村外一夜间开齐了杏花.

和沈先生一样,卞之琳也苦恋着张家姐妹中的另一个(张充和?),不同的是,多年的等待与不倦的追求,沈先生终于移动佳人那颗婉转柔曼的心,志得意满地抱得佳人而归;卞先生就没那么幸运了,意中人竟然选择了一个美国洋鬼子(傅汉思?),竟然又随之越洋而去,以空间的暌隔干脆利落地彻底断绝对方的绮思妄念。可怜卞先生只得以老大之身,匆匆结婚育女,完成对生活的一个交代。据说卞先生心内的伤痕一辈子都历久弥新——经过近三十年的生死劫难,卞先生在大陆接到大洋彼岸的信,手颤抖得是那么厉害。

偶然的相遇,不经意的一瞥或是一缕轻笑,都会让一个男人因感通而泛滥为无际的春潮,杏花刹那怒放燃烧了整片天空,但是对方的小船却躲得远远的,不愿进入你的河道———

“水有愁,水自哀,水愿意载你”,空有载人的绮思而已。多情总被无情恼。

恋爱中的男人,似乎总有在被爱者面前化为春水的愿望,柔弱无助地乞怜被爱者的一顾,我们来看沈先生的情书:

“每次见到你,我心上就发生一种哀愁,在感觉上总不免有全部生命奉献而无所取偿的奴性自觉,人格完全消去,自尊也消失无余。明明白白从此中得到是一种痛苦,却也即珍视这痛苦的来源,我所谓顽固,也就是这无法解脱的宿命的粘连。一个病人在床边见到日光与虹,想保留它而不可能,却在窗上刻划一些记号,这愚笨而又可怜的行为,若能体会得出,则一个在你面前的人,写不出一封措辞恰当的信,也是自然的道理。我留到这里,在我眼中如日如虹的你,使我无从禁止自己倾心是当然的。我害怕我不能节制的唠叨,以及别人的蜚语,会损害你的心境和平,所以我的离开这里,也仍然是我爱你,极力求这爱成为善意的设计。若过你觉得我这或是真实,我离开这里虽是痛苦,也学到要去快乐了。”

沈先生在另封情书中说男性的这种奴性,是先天的,因而也是普遍的,当然只是面对那唯一的所爱的女主人:

“。。。。我不是一个首领,用不着别的女人用奴隶的心来服伺我,却愿意自己做奴隶,献上自己的心,给我所爱的人。我说我很顽固的爱你,这种话到现在还不能用别的话来代替,就因为这是我的奴性。”

放弃自我,丧失尊严,捧着一颗柔弱的心匍伏在她的跟前,哀怨地等待着她的骄傲的怜悯与眷顾。。。。。。。如果以这种自觉的奴性作为衡量爱情的标准,呵呵,我要怀疑我究竟有没有爱过了。

也许不过是自欺的幻象?

2003年06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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