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的序是“自相矛盾的魅力”。纪德是一个极端的人。快乐、纵欲、生活、幸福、爱,这是明朗的主线,可在主线下无不深刻地透露着“约束”。
《背德者》是成名作,强大的快乐摧毁了弱小的快乐。但我觉得更多的是道德之下的约束。不过对这部作品不太感兴趣。
《窄门》说是约束,为了圣洁的信仰而压抑自己。我觉得这一半是对阿莉莎的误读。阿莉莎对神的信仰源自于对杰罗姆的爱。这种爱是崇高的,不是世俗的。对神的忠一只是一个借口。她是对柏拉图式的爱情忠一,我们可以有共同的理想,兴趣,然后我们共同到达那道窄门,谁也不应放弃,不应受爱情***诱惑,不应低到尘埃里。以爱的名义追逐至高的精神,没有终点,没有归宿。那是一种对精神的追求。在爱情或信仰的名誉下共同成长。通过了那道窄门只能有一个目的地:死亡。
《田园交响曲》的结尾是盲女复明,可是也死去了。同样是受道德的自我谴责。
不过,吸引我的不是《背德者》的放纵与《窄门》、《田园交响曲》的收敛,而是后面的《帕吕德》,我仿似再次遇见了《局外人》的感觉。
《帕吕德》,很少人注意这部小说。序里面说《帕吕德》是小说叙述方式的革新,被半个世纪之后的新小说派认了宗。可能叙述方式问题,使故事有点支离破碎,但正是这种“我”自身与“故事”相交错的方式,使得小说更容易让作者的思想随处游走。“我”说的,生活的,与我写的,我希望别人看到的,希望别人注意到的,相互交错,耐人寻味。
首先关于“我说的”。开头安琪儿要我朗诵我的小说《帕吕德》,我朗诵的是一个乏味的东西,令人厌倦,平凡到不值一谈。对着不懂的人朗诵,就像牛嚼牡丹。让我想起某天看到过一个句子:“你让我对着电脑念诗,我怎么念?”同样道理,当安琪儿为了寻找有什么一丝的吸引人的乐趣而怂恿“我”连笔记也念出来的时候,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作罢。
你不知道《帕吕德》写的就是你的生活吗?你不知道《帕吕德》里面的快乐与乐趣都是你平时生活的映射吗?一种安之若素的生活,如果你对《帕吕德》感到乏味,为什么你没有察觉你每天都以同样的生活方式生活?反而你觉蒂提尔无聊而你的生活很有趣?
“我”急着倾述的对象是理查德,我的挚友。我认为他是唯一一个懂得我的人,但他懂得,却不是可倾述的对象。因为当“我”正想跟他讨论时,我又看到了他的生活,同样为琐碎的生活而烦恼,我想他也对《帕吕德》也毫不感兴趣,他的询问只是一种朋友间客套的尊重。这时,“我说”成了一个即时的自我矛盾,一面应答着查理德,一方面心里自己想:“不,我绝不能对他谈《帕吕德》……”一方面是对理查德的怜悯,一方面是我不愿叙述。
“我生活的”与“我表达的”完全相反。我不断渴求自由,出门,我的“蒂提尔”却是安稳的,甘于享受平淡静止的。他始终微笑着。我一方面是喜欢蒂提尔的安之若素,享受自然的、轻微的快乐,一方面,我鼓励每个人都应该出门,享受无拘无束。“我”写到:“人不出门;这是个错误。况且,人不可能出去;但这正是因为人不出门。人不出门是因为自以为已经在外面了。如果知道自己关在屋里,那至少会产生出去的愿望。”
《帕吕德》里蒂提尔生活的一方面是琐碎的,乏味的常事,一方面是因出门,接触自然而感到快乐。这种快乐比人“关在屋子里”发生一些重大、巨大的偶然快乐更令人激动与触动心灵,起码我认为这是纪德的创作原意之一。
但这就产生了矛盾,快乐是轻微的还是强烈的?蒂提尔的安之若素的生活是轻微的,快乐也是轻微的;纪德的追逐的自然生活是粗狂的,快乐也是强烈的。但蒂提尔可以真正在自然释放自己,纪德却不行。一方面他寻求自然,另一方面他却沦陷于社会的道德中。
或者可以分成四类:自然中的轻微快乐(蒂提尔);自然中的强烈快乐(纪德);社会中的轻微快乐(书中的“我”),社会中的强烈快乐(安琪儿)。
纪德一边想逃离社会,从自然中获得的强烈粗狂的快乐,一边却受社会生活的约束与自我道德的压抑,这种人注定是要带着社会道德的镣铐在荒原舞蹈。他两边都放不得,两边都不洒脱。(扯远了……)
回到《帕吕德》上面,“我”创作的意图,
一、作一个面,供大家观看,引起反思。可惜人们却不会反思,一面指责蒂提尔的乏味,一方面却又像蒂提尔一样享受着乏味的生活。另外一个反思:蒂提尔的生活真的是乏味么?
二、蒂提尔的快乐。向人们展示人类最原始的快乐,自由。有人跟他辩:“您只能施加影响,教不会别人产生意愿:意愿不是教会的……”你这是强制的自由。“我”写《帕吕德》只是为了指出病人的病症,却不是为了教人观赏健康,不是治病。可惜病人不知道自己的病,同时在不知道是什么病的情况下强求医治。荒谬,两个人都是荒谬。
本人归根究底:价值观不同。
《帕吕德》同时勾起了一些作家创作的意图或原则,或使命,或技巧。因为我不是作家,也不懂解释,直接引用一些我认为可以解释清楚的原文供各位参考:
“安琪儿呀,安琪儿,请问,您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是什么构成一本书的主题呢?生活使我产生的情绪,我要说的是这种情绪:烦闷、虚荣、单调,这对我倒无所谓,因为我在写《帕吕德》,不过,蒂提尔的情绪也没什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您,安琪儿,我们每日所见,还要暗淡而乏味得多。”
“于贝尔半点也不理解《帕吕德》,他就是想不通,一个作者一旦不再为提供情况而写作,也就不会写出让人消遣的东西了。蒂提尔令他厌烦;他不明白不是社会状况的一种状态;他因为自己在忙碌,就自认为与这种状态无关;恐怕我解释得相当糟。一切都会如意的,他这样想,既然蒂提尔挺满意;然而,正是因为蒂提尔满意,我才要停止满意了。反之,还应当气愤。我要让蒂提尔安常处顺到可鄙的程度……”
“艺术就是相当有力地描绘一个特殊的题材,以便让人从中理解它所从属的普遍性。用抽象的词语很难说清楚,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抽象的思想。不过,想一想眼睛靠近门锁孔所看到的广阔景物,您就一定能理解我的意思了。某个人看这仅仅是个门锁孔,但是他只要肯俯下身去,就能从孔中望见整个世界。有推而广之的可能性就够了,推广普及,那就是读者、批评家的事儿了。”
最有意味的结束,是我最喜欢的一段:
另一种解决办法
或者,再次前往,充满神秘的森林哟,一直走到我熟悉的地方;那里棕褐色的死水还在浸泡,泡软了陈年的叶子,几度明媚春天的叶子。
正是在那里,我的百无一用的决心,才能得到最好的休息,而我的思想也逐渐萎缩变小,最终变得微不足道。
太复杂,层面很多,我迷糊了。望高人理一理清,完善《帕吕德》的评论。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3:33:53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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