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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卡夫卡和他的城堡》

  • 小小评论家小小评论家
  • 书评
  • 2023-03-26 02:4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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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卡夫卡是一种奇特的体验,从来没有那个作家像卡夫卡这样让我深觉其故事情节的荒谬却又不得不叹服那种心有戚戚的真实感,《城堡》亦是如此。

城堡的故事很简单:K是一名受命于城堡的的土地测量员,可当他依照约定赴任之时却发现城堡作为村子的最高存在却在这时拒绝了他进入的可能,K就这样不明就里地陷入与城堡以及城堡所在村子的形形***人物荒谬博弈当中。这是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真实性的荒诞故事,作为故事核心的城堡及其拥有者自始至终没有现出真容,而一系列的情节没有最终的目的与合适的结局,在这里,主角与敌人,帮助者与施助者等一系列结构主义中的二元对立变得模糊难测,每个角色都在用属于自己的方式诠释着城堡和他的主人,却没有人能清晰的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城堡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既便如此,他又确确实实存在于每个人的生活中,对每个生活在村子的人们产生着决定性的影响。相比与《审判》中的主角K,《城堡》中,约瑟夫.K不再是一个逃避者的形象,而蜕变为殚精竭虑进入体制的另一个于连。只是相比于于连最后时刻的顿悟,K似乎至始至终没有对进入城堡这样一个不知为何的行为产生过醍醐灌顶般的大彻大悟。

想来可笑,如果不是布洛德,卡夫卡也许只是生活在平行于我们的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时至今日,卡夫卡已经变成了我们生活的绝妙预言者,再也没有人能把属于这个世界的荒谬像卡夫卡这样如此不切实际却又如此真实的方式呈现在我们眼前。米兰昆德拉曾把卡夫卡成为小说诗人,他似乎并不愿意不承认评论家以及卡夫卡研究者们笔下那个被过分阐释的卡夫卡,那样的卡夫卡在他看来只不过是被***了的圣伽尔塔。在我看来,卡夫卡对于世界与人的敏感甚至超越诗人,而他那些看来晦暗,苦涩的嘲讽的确是对这样的世界充满诗意的映照。

约瑟夫.K与那个讳莫如深的城堡,与弗丽达,与两个助手,甚至与巴纳巴斯之间都有着联系于城堡的暧昧关系。当然,我们很难断定弗里达与K的爱情是否是发自真心的还是如奥尔加所言是出于某种实现自我利益的有意为之,然而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所谓爱情与K想进入城堡的原始动力不无关系。“卡夫卡更像是代表了一种人与所出世界的基本可能性,一种历史上并没有确定下来的可能性,他几乎永恒地伴随着人类。”(米兰昆德拉)

弗里达是K在追逐认同的过程中所遇到的第一个最接近城堡的人,弗拉姆,那个K曾在门缝中窥见的城堡官员之一,成为了联系弗里达与K的无形纽带,在追逐社会认同的过程中,弗里达成为了K第一次认同对象。在卡夫卡的小说中,我总是很难看到所谓爱情的美丽,K一方面通过弗里达达到自己进入城堡的目的,更重要的在于通过争夺弗拉姆所谓的情人,获得游离于城堡之外的现实认同,然而当这样的目的变得渺茫。他们爱情的破碎也就在所难免。可笑的是,对于弗里达来说,K又何尝不是自己获得作为能够吸引大人物的女人身份的认同工具呢。然而当奥尔加戳破了这一点之后,却遭到了K的否认,对于他来说,承认自己或是弗里达的工具性都是不可能的事实。因为弗里达的悲哀那么真实,如果这都不叫爱情又是什么,肯离开弗拉姆这样的大人物而追随自己,这样的牺牲不是真实的爱情又是什么。这一切我不愿回答,我宁愿卡夫卡自己也相信了K的一意孤行,一旦戳破了真相,这世界将了无生趣。

再看城堡派来的两个助手,他们作为城堡这样一个至高无上的存在的代表,成为了对K来说无处不在的监视系统,他们名义上作为城堡派来的助手,却在实质上***了K所有获得认同的可能,从弗里达到克拉姆。这是福柯口中无所不在的规训机制,也是束缚我们所有行为自由罪魁祸首。

谈到这里,我们回过头来说城堡,对于城堡这样一个充满象征意味的表述,已经有太多的诠释者做了阐释,它既像是至高无上的神圣象征,又像是这个社会代表统治意义的国家机器,更像是渗透在生活中的一般人心中无处不在的精神枷锁,不管怎样解读,我们都很难仅仅把城堡想象成一个实体化的存在。在小说中,他对K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它是进入村子乃至生存的合法化证明。K想方设法进入这样一个城堡也正是为了借助城堡印证自身存在的合法性。既然城堡不论对于K还是对于生活在城堡阴影下的村民来说,都是一个证明其存在合法性的一个至高印证。我们不禁想问,对于城堡来说,它的存在之根又在哪里,城堡是一个实体(至少在我们的经验中),在小说中,城堡也仅仅是本质的象征之物,显然,伯爵,克拉姆,助手,巴纳巴斯这些人都不会是城堡的本质所在,如果那样,卡夫卡将成功的由一个伟大的表现主义作家蜕变为一个先锋推理小说作家,我们显然不会这样解读。那么纵观小说,似乎城堡本身的合理性是不证自明的。有人说,这就是卡夫卡想要表现出的荒谬所在,因为没有什么东西的存在是没有根据的,连宇宙的诞生都要从一个奇点的爆炸开始。但是很显然,根据康德的说法,这并不荒谬,在我们的先验想象力中,不证自明的东西正是我们认识世界的基础,中国的道家把其称之为“道”。而城堡显然是用以载道的基础,所以城堡本身并不荒谬。然而看完故事,我们依然觉得荒谬,卡夫卡的高明也正在此,当用以载道的名器畸变为道之本身,这种荒谬之感才真正是令人无所适从,这是我们对自己的放逐,我们成了无家可归陌生人。K的悲剧也正在此,对于K来说,他的存在才正是不证自明的真实,而城堡只是建立在存在基础上的象征之物,然而城堡的承认却反过来成为这个土地测量员证明自己合法性的至高权威,这种自我放逐的疏离感却近乎毁灭了K一切生存的可能。我们真正成为了迷失在“象征的森林”中的孩子。

解读到这里,我突然有点觉得自己又一次忤逆了米兰爷爷的训诫,这样的解构无疑把卡夫卡的诗意消灭殆尽,然而卡夫卡是卡夫卡,我是我,分清开来,当不至误人子弟,以为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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