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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与心智《做一只蝙蝠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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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2:3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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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是有意识的吗?”

“当然有!”

“呃……你确定?”

“等等……你说的‘意识’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我和你开始这个话题,结局很可能这样变成对话题本身的求解。如果再进一步问你,“你觉得你的猫是有意识的吗?或者,刚刚被你拍死的蚊子呢”,“做一只蝙蝠到底是什么感觉(这是意识研究史上最为著名的问题之一)”,你或许会开始深思。

的确,每个人或许都认为自己知道什么是意识,但若进一步发问,思绪就可能陷入僵局。处在21世纪之初,我们可以自如地谈论宇宙、纳米、转基因、机器人……,可是,谁能清晰地谈论“意识”?天哪!

没有人禁止使用这个字眼,可科学家们曾经很小心地不去触碰它。在《心理学:一门心理生活的科学》中,乔治•米勒(George Miller)写道,“意识是被千万人自由谈论的一个字眼。基于使用它的修辞手法的不同,它可以是一种存在的状态、一种实质、一个过程、一个处所、一种附带的现象、物质显现出来的一个方面或仅仅是一种真实存在的现实。或许我们应该把这个词禁止使用10年或20年,直到我们能够发展出更为精确的词语来替代现今被‘意识’一词所混淆了的几种用法”。

他写下这段话,是在1962年。40多年过去了,我们依然无法给意识下一个定义,可至少,科学家们已经开始大量谈论它。

是科学家而不是哲学家。后者不是一直在对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吗?关于一元论和二元论的争辩,不是已经持续了几千年吗?但是意识被认为可以作为一个科学特别是神经科学的主题来加以研究,只是最近30年的事。

有两个人的工作是无法避开的。

弗朗西斯•克里克(Francis H. C. Crick),人们最初知道他的名字,是作为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者,上个世纪最为知名的诺贝尔得主之一。在20世纪70年代,他觉得,分子生物学中的一些基本问题已经大体得到解决,而人类对自身的精神活动则了解得太少,于是他把兴趣转向神经科学,以意识问题作为研究目标。

克里克是一位还原论大师,他认为意识问题过于复杂,与其指望一下子解决它的全部秘密,倒不如选择一些最有希望突破的领域来加以研究。他选择的是视觉意识,与长期合作者,美国加州理工大学的克里斯托弗•科克(Christof Koch)开始了长达几十年的探索,直至2004年逝世。克里克关于视觉意识的著作《惊人的假说》曾被译为中文,在20世纪90年代影响了许多年轻人关注或进入这个领域。

另一位意识研究领域的巨人和先驱者,是杰拉尔德•埃德尔曼(Gerald M. Edelman),这又是一位功成名就后转入意识研究的诺贝尔得主。埃德尔曼曾因在抗体化学结构的研究而获得1972年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后来转而涉足神经生物学研究。与克里克不同,他更希望从整体上把握意识的规律。埃德尔曼提出了神经细胞群选择理论(或称神经达尔文主义),将大脑视为是在生物进化中发展出来的一个选择性系统。他的书也曾被译为中文版,在2004年出版,题为《意识的宇宙——物质如何转变为精神》。

而此刻摆在我书桌上的,是中国科学家在此领域的结晶:《脑与心智》、《心智的无意识活动》(浙江大学出版社,唐孝威等著)。这两本书收录了唐孝威先生近年来在意识科学研究领域的成果,也是《意识与脑科学》丛书的前两本。

唐先生的研究经历,是另一个传奇,与前文提到的世界科学巨人相比毫不逊色。他是中国科学院士,曾是著名的实验物理学家,曾先后参加了研制我国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的工作,以及中子点火实验,原子弹爆炸测试和氢弹原理实验,参加了我国第一颗返回式人造地球卫星空间舱内空间辐射剂量的测量工作。20世纪90年代,唐先生转入生物学和核医学的研究,并转入脑科学和意识科学的研究,他是我国涉足意识科学领域的先驱者之一。在《从原子弹到脑科学》这本唐先生的传记中可知,他是受了贝时璋先生和王淦昌先生的启发,并受到克里克传记《狂热的追求》的指引,走上这条研究道路的。

唐先生提出了“意识涌现的相变模型”来解释意识现象。他认为当外界的感知信息进入大脑皮层时,就会引发皮层各个脑区的神经活动,最终使得一些脑区进入激活状态,这些脑区的激活水平随着输入信号强度的增大而提高。当一个脑区的激活水平达到它的意识临界条件时,此激活脑区的活动就进入我们的意识经验,而那些激活水平低、没有达到意识临界值的脑活动则构成了无意识的脑活动。唐孝威先生的模型是与克里克的惊人的假说、埃德尔曼的神经细胞群选择理论不同的崭新理论框架,这也说明了意识现象的复杂难解。

这两本书中,《脑与心智》是一本论文集,主要收录的是唐先生近年在意识问题研究领域的一些论文,有点像是为“意识与脑科学”丛书做一个总揽,而《心智的无意识活动》则从心理学、神经生理学和脑动力学的角度来介绍无意识活动,并提出了唐先生自己的理论框架,更为系统、可读性更强。这套丛书还会继续出下去,唐先生也希望借这样一种方式吸引更多的年轻人投身于这个领域。丹尼特(Dennett)曾说过,“人类意识是最后幸存下来的不解之谜”,因而,这也是最有趣的终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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