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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知錄集釋全校本(全三冊)《顾炎武谈文人与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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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3-26 02: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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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日知录》卷十八、十九,多谈治学、作文之方,感慨良多,往日未曾细读,甚为愧悔。

卷十八《勘书》条云:“凡勘书必用能读书之人。”具体例子就不及细举,他用的是《焦氏易林》和梁简文帝《长安道诗》。亭林对于后世臆改文字之风,很是不满,直云为“大害”。

卷十九《文人之多》条云:“唐宋以下,何文人之多也!固有不识经术,不通古今,而自命为文人者矣。”并举宋刘挚之训子孙:“士当以器识为先,一号为文人,无足观矣。”黄汝成集释用亭林《与友人书》证明亭林此观念并非偶然:“仆自读此一言,便绝应酬文字,所以养其器识而不堕于文人也。中孚为其先妣求传再三,终已辞之。盖止为一人一家之事,而无关于经术治理之大,则不作也。”李颙乃关学名家,与亭林情若骨肉,请他为母亲作传,竟然毫不犹豫拒绝。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亭林此论之轻视文人,只怕也多少有些问题的,在今天看来,文人与救世之思想,不过是社会分工之不同而已,并无高下之分。而且文章与思想之间并非就可以简单划清的,文兼经史,经史兼文,都是很常见的。当然,亭林自己的文字,就是名传千古的文字,正合于他把文字视为经术工具的思想,也是艰苦卓绝生涯和思想的体现。

《文人模仿之病》云:《曲礼》之训“毋剿说,毋雷同”,此古人立言之本。诚哉斯言!我想象不出,一个人的文字只是以嚼他人的剩饭为目的,会有什么写作的热情,思非己出,文非己有,不过应付差事而已。何谈文章之事!当然,我在此要把自己在博客上的抄书作一区别,并非撇清自己,而是自认在此不过做一材料积累,与朋友的讨论而已,与严肃的文章无关。

《文章繁简》条云:“辞主乎达,不论其繁与简也。繁简之论兴,而文亡矣。《史记》之繁处必胜于《汉书》之简处。《新唐书》之简也,不简于事而简于文,其所以病也。”此论可谓一语中的。文章的目的在于表达思想、记叙事情明晰,短短几句话就可以表述清楚的,非要数千言,则反成累赘。心中只要有多少字才够标准这样的想法,目的不在思想和叙事了,而在于文字的数量,失其本矣。各位读《日知录》即可知亭林如何处理文字繁简的,多的一条有几千字,少的甚至不过十几字而已。

《文人求古之病》:“以今日之地为不古,而借古地名;以今日之官为不古,而借古官名;舍今日恒用之字,而借古字之通用者,皆文人自盖其俚浅也。”今日之好学者,常以古文为雅,是否合适呢?要看对象和环境,也要看自己的文字能力。写给大家的文字,自当用清楚、明白的白话文,偶有文白相杂处,亦不必忌讳,文白之间何尝有绝对的界限?如给同好写信,以古文作文,亦未尝不可。

亭林《日知录》,本为治世之用,而我在此不过撮抄几条有关文章的条目,愧对前辈大儒训诲。然正如亭林此类文字所示,小道关乎大道,亦不可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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