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旧文)
张鸣的非学术类书从来不难读,甚至说得口吻生花,《历史的坏脾气》正是一个样板。作为一个“教书匠”(张鸣自语),借专栏的篇幅框架,发历史之毫末,抒个人之情怀见解,这点上,张鸣干得的确不赖。
《历史的底稿》据张鸣自己交代,是《历史的坏脾气》出版不久之后,发现手头篇什迭增,不觉间已够出另一本书,于是付梓成书的。这本书延续了张鸣好谈清末民初掌故珍闻的风格,将满人王孙贵族、大总统、大小军阀、革命党、保皇党、文人奇士诸子信手拈来,用慧黠的文字涂抹一番,然后略加几笔结案陈词。张鸣短篇专栏的点评,不作高深幽奥之语、不矫饰、不卖关子,而且多切合时事,借古讽今,借历史的拳头,敲今人的脑袋,于人于事多有裨益。
就思想密度而言,“历史的进化课”专题的篇什尤为出众,当中压卷的《废科举:百年之痒与百年之羞》道出清末废科举实施之欠周全与酷烈,造成***与士子的连接短路,***无法再用科举这百试不爽的思维定式、行为习惯来笼络士子,于是在野的精英分子投效无门,那么清廷的分崩离析也是在所必然了。《农村宗族:命运在历史中旋转》分析了农村在清末直至建国之后,一直作为当朝***的试验基地,不断被削弱当地实力、不断被压榨社会属性和自然属性的资源、不断被撬走人才往外输出,造成农村当下虚弱不堪的状态。尤其是共产党人在理论与伟大领袖的指导下,对农村进行社会、文化及人的改造,以割裂传统宗族、地缘的联系纽带,重建农村新秩序为行动最终目标的一系列轰轰烈烈的运动,致使几千年来一直结构稳定、平衡生存的农村出现发展尴尬、前途未卜的态势,这时宗族祠堂的重修与族谱的重出江湖,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以上两者的合理性和感情归属性。
“卿本佳人”、“好歹都是读书种”、“朝堂上的变戏法”都如专栏的快餐文字,短小精悍,但又不纯粹沦为鬻字卖空的把戏,却也啖之有味,前两个专题的文章细品之下,其营养成分较之后者更出色,看来张鸣纵论通史的本事平平,缺乏新意,比不上他谈清末民初故事来得大放光彩。
张鸣的文字机警幽默,不好作典雅之语,也能自成一格,入口爽滑。长篇尤其优秀,纵横捭阖、条理缕析,直抒宏论,不落俗套,屡有新意,打破传统意识形态的曲解、误解。书中精彩的篇什还有论武昌起义成功得来之莫名其妙的《来了假冒的孙天生》;论清廷急于改革,而拙于实施,胸襟短窄的《神经过敏的“经济特科”考试》;刍议袁世凯窃国动机的《进化论的牺牲品》;论建国后农村运动混乱并且收放不自如的《乡下人的革命性》,值得推荐。
有几处笔误(或较稿的疏漏)需指出:
1、P.64,“……袁世凯死党的庆亲王奕”,当为“奕劻”;
2、P.161,东晋元帝司马睿继位已是40多岁,并不是“小皇帝”;
3、P.162,西晋有四帝,第二届的惠帝、第三届的怀帝均为第一届的武帝司马炎子,最后一届皇帝愍帝司马邺为武帝孙,吴王司马晏子,并不是“二世而亡”;
4、P.167,后秦姚兴为羌人,据《晋书R26;鸠摩罗什传》中载“兴尝谓罗什曰:‘大师听明超悟,天下莫二,何可使法种少嗣。’遂以伎女十人,逼令受之。”,可见张鸣说献“鲜卑美女”太武断;
5、P.170,文昌帝君应为张亚子(附会晋人张育),非“张恶子”;
6、P.173,为汉高祖制礼仪的是叔孙通,非“孙叔通”;
7、P.180,汉武共立过两位太子,初立卫皇后子刘据为太子(即后世称的“戾太子”),就没有杀太子亲生母亲,卫皇后后来之见杀是由于太子“巫蛊之祸”受牵连的;李夫人得宠,生子刘髆,封昌邑王,也没有杀李夫人。其实汉武共生六子,就仅杀了后来立为太子的刘弗陵的母赵婕妤,张鸣说汉武每立太子,即杀生母的说法不对;
8、P.187,唐太宗未立吴王李恪为太子,初立的应是长孙皇后生的李承乾。
07/03/11
本文由作者笔名:小小评论家 于 2023-03-26 02:21:14发表在本站,文章来源于网络,内容仅供娱乐参考,不能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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