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里雾里看完电影《一步之遥》,感觉就像走进迷宫,看似出口很多,却不明晰哪个就是的;又像小时玩魔方,被那将完未完的最后一步所吸引,专注140分钟后仍觉意犹未尽。还像年少时初看《红楼梦》,为那精美的语言所折服,却什么也没看明白。
我觉着这部影片就像一个万花筒,光影迷离处可见世态人情,不同的人就着自己的阅历可以看到不同的景象,当然也有人什么也看不到,觉得那就是一些莫名其妙地碎纸片。观影时,透过那些碎纸片,就着我那可怜的政史知识,我联想到薄公案,还跳跃似的联想到袁崇焕,甚至还联想到林彪。历史的天空里,真相总是如那迷雾中的树尖,真真假假,隐隐绰绰,是非功过谁能说清呢? 挥手付之笑谈中罢,纪昀说,凡天下之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者多矣,岂能据理臆断欤?对影片真不敢妄下断论,只说透过影片看到的些许风光。
一、盛大的排场与背后的黑幕
如果没记错的话,影片中大张旗鼓的排场应该有两起,一是开场的花域总统大选,二是将马走日从法租界引渡至帅府。
先说那场盛况空前的世界花域总统大选,在一个贫弱的国家上演这场世界大狂欢,真够讽刺!华美的舞台,鸵鸟毛的奢侈,美女的妖娆,眼花缭乱的表演,爵士,踢踏,大腿舞,百老汇范,却让人感到纸醉金迷,再加上马项二人反复打鸡血似的“今天就是历史”,掀起大众的狂欢与兴奋热潮,在煽动中意淫,在意淫中狂热,在狂热中欢呼,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和荒诞。评选是直播,公开的本该是公平、公正,但事实并不如此,早已内定的是完颜英,并且是不战而胜,凭着两个劈叉和一番演讲秒杀前面的艺术表演,“靠着一张嘴,靠着高风亮节”还有噱头“初嫁权”,当然可能更因她和马走日是相好,讽喻意味很明显,而且是那英参演完颜英的经纪人,真是意味深长,姜文是借此揭示演艺圈的潜规则和暗香操作吗?
如此盛大隆重的民选直播也能作假,背后还有政治黑钱的注入,举办选美比赛,美名曰推进美丽事业开创历史新纪元,不过是豪绅新贵为了将钱洗白,顺便还能往脸上贴金挣面不显土鳖,所以此时那激动的大众呼声显得多么可笑,一腔激情空付豪绅权贵的游戏中。政治、明星、娱乐、媒体、大众等等交杂在一起,真是上演了一场华丽丽的假选秀真闹剧。 第二个排场当时让我觉得很荒诞搞笑,大帅答应女儿引渡马走日,本是私情,却搞得声势浩大异常隆重,音乐、横幅、游行、签字、握手,一件私事上升成爱国大事,热血青年在呐喊欢呼,媒体在大肆报道,这真是一个什么都可以拔高的年代,完颜英参赛是为了让战争停火,大选时说的裸捐被赞为高风亮节,真是一个够作的年代。
二、看客的呼声与炒作的高手:
看客呼声应该是有四场,除了上面所说的两个场面有写到外,还有两场,一、王天王演戏时。二、惩办“凶手”马走日时。王天王这个伪文艺工作者,和官员勾结在一起,极度丑化完颜英和马走日,风华绝代的完颜英被丑化成肥硕的下肢,马走日被塑造成杀人狂魔,凭着这份对他人的侮辱和污蔑,王天王名利双收。和项飞田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以夸张的表演宣传不是事实的“事实”,鼓动人心,炒作出民意,煽动起民声,让不明真相的人信以为真,并义愤填膺地疾呼惩杀不是凶手的凶手。这根本就是给马走日设的局,等着马走日来钻,积毁销骨,众口铄金,这可不是他项飞田要杀马走日,是民心要杀马走日,他项飞田也爱莫能助啊!好高明的杀人不见血!马走日纵然口舌若簧也有口难辨,处境也更危险,但他此时偏偏现身,送金请王天王不要再演,为什么呢?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完颜英,他俩就算没有爱也有情,从这点看,完颜英没有爱错人。
马走日被捕后,项飞田成了英雄,枪毙骂走日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各路媒体纷纷跟上,铺天盖地地报道没经核实的事实。回想完颜英和马走日,真是成亦媒体,毁亦媒体, 夸人可以夸上天,踩人可以踩入地,可以成就一个人,也可以杀死一个人,这不得不让我想起了薄王案,想起了媒体前后截然的嘴脸,想起某些大咖小丑般的表演,想起网络上被屏蔽后的异口同声。还想到08年汶川地震后,人们初始指责***平日的不作为,质疑垮掉的为什么多是学校楼房,可后来质疑的声音渐消,铺天盖地的是感动是高尚,连猪也是坚强的,荣光掩饰了残酷,同情替代了责问,悲愤化为了感动,批判的矛头转向范跑跑,至于最应问责的人会不会在后来的灾区重建中又发一笔,谁知道呢?那时我才发现宣传工作真的很重要很厉害!看着影片,想到社会,原来民声可以被引着变的,可以屏蔽某些民声,让另一些民声垄断,原来看客是可以被煽动被利用的,发出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被欺骗被蒙蔽后发出的,如《皇帝的新装》里的人们或因有所图或因有所惧而睁着眼睛说胡话,众口一词,随声附和。如文革时的公社卫星飞上天,粮食亩产两三万,谎言当时有谁拆呢?
这不得不让我思考,在信息化的今天,该怎样接收媒体信息又不致盲信偏信迷失自我呢?在这个人人皆可口诛笔伐的时代,为官者该怎样对待媒体和民众发出的声音?诚然,要重视,要倾听,但是不是就听风是风,听雨是雨呢?是不是就要因此拔高表扬大宣特宣呢?是不是就要因此扬汤止沸加重惩罚以糊众口呢?我想起几年以前看过的一个新闻,那时正是各路媒体轰炸老师的时候,一个校长就学校被媒体曝光的事件义正言辞地说:这件事上某老师没有错!我们不会因此而处理某老师,他是在履行管理班级教育学生应尽的责任,作为学生应该遵守学生守则和日常行为规范,应该遵守学校规章制度,如果某同学不能适应本校管理制度,建议换一个自己能适应的环境学习成长。当时这张报纸在办公室被轮流传阅,个个都夸这校长牛,一老大哥幽幽地说,这个年轻校长官恐怕当不长当不大的个,我们默然,但愿他的预言不对。
三、人心的复杂与人性的阴暗:
马走日和武七曾是同盟,和项飞田原本是发小是至交是哥们,三人台前幕后,你唱我和举办花域总统大选,马走日落难之际还不顾自身想法救了武七和项飞田,怎么两人却翻脸不认人,恩将仇报,落井下石,把马走日往死里整呢?真的想不通,只能说人心难测。影片说是马走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知道得太多了。这又让我想到薄王谷案,纵然有直播我等老百姓也是云里雾里,犹如看这部电影,让人好生疑问却不得解,真真假假看不清。但终归是曾经亲密的三人对薄公堂,不禁感叹唏嘘,再忆当时公堂上的种种出人意料甚至狗血,真像这部影片。
再看项飞田,原是市井小人油嘴滑舌的模样,后一副希特勒的装扮,小日本的胡子。此人阳奉阴违,自私无情,卑鄙又虚伪,表面救马走日,背地整人整到死,还推说马走日不配合不领情,坏得让人恶心。更让人恶心的是,他和武七有瓜葛,但去找那英时,貌似又有一场床戏,神马情况?双性恋?还是他本是异性恋,但为了傍上武七这根大腿委屈自己?这个人真是很复杂,光鲜英雄有他,狼狈为奸有他,插科打诨有他,密谋操控有他,被整有他,整人也有他……和果戈里《死魂灵》中的乞乞科夫有很多相似之处,都能算作集中体现人性阴暗的艺术典型。
四、爱情中的隐痛与人生中的担当:
提到爱情,不得不说完颜英,一个美丽的风尘女子,别人爱她的风情万种绝代芳华,她渴慕的却和所有平凡女子渴慕的一样--------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爱情,她把这种期许寄托在婚姻上,所以她向马走***婚,“谁为我打架我就嫁给他”“不爱我为什么为我打架”“爱我就娶我”,看着她卑微的逼婚真是让人心疼,这份低到尘埃里的爱终究没能开出婚姻的花来,马走日一句“我还是个孩子”逗笑了观众,不能担当责任的男人就是一个没长大的男孩,承担不了一个女人的依靠,哪怕只是一声 i do ,因为做不到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说,从这点看,马走日虽然让人失望,却不让人憎恨。
婚姻中有爱更有责任,面对责任,一个内心不成熟的男人一个不愿长大的男人是不愿承担,只会逃避,逃到哪去呢?无处遁逃,所以结果终究是情毁人亡。或许很多女人心中都渴慕能有一个《套马杆》中的坚实汉子来让自己幸福依靠,从此卸下浮华随他流浪,这是女人对爱情婚姻的美好向往,如若有幸遇到一个这样的男人,这份期许就是蜜糖,如若遇到一个孩子样的男人,这份向往就是爱情的毒啊,女人啊,还是避开这份毒,依靠自己,好好爱自己吧!
再说齐赛男,四十个男人的言论让人发笑,阅人无数后得出经验:男人的心都是靠不住的,靠得住的是男人的钱和权。好多女孩将最初纯真的爱情献给一个一无所有的男孩,无果分手后,于是愤然醒悟:爱情是什么?假的!钱才是真的!有话曰:女人的世故都是男人逼出来的,还有话曰:女人世故都是因为对男人的心失望了,或许就是这样吧。选择钱和权的婚姻,虽然算不上完满和幸福,但好歹靠着一边,所以将其做为金玉良言向女儿传授。
武六应该算新女性的代表吧,是影片中最让人喜欢欣赏的女人,有家境、有思想,有才华,有主见,还有勇气,坚定不移地跟爱走,她不是附庸品,不是小女人,不是俗女子,应该是男人心中仰望的女神了,确实,这样的女子没有理由让人不爱。马走日在经历完颜英死后这一些些磨难后,这个曾是孩子的男人被逼迫着长成男人,犹如他的辫子,自愿剪和被逼着剪是一样吗?不一样,但总算剪掉了身上的晚清遗少纨绔子弟习气,不再一味逃避,不再寻求庇护,不再任人摆布,能勇敢面对,能响当当地说出自己没杀人,坚决反抗不属实的罪名,此时,他已经不是有奴性的男孩,而是一名有血性的汉子了!或许就是这样,武六爱上了他,在父亲娶妾的婚礼上和她父亲合唱了一出歌剧,虽然听不懂,但能感受到一种无奈和一种挣脱束缚改变一切的强烈愿望,然后和马走日亡命天涯,最后,马走日打晕武六,慷慨赴死,还作了番意味深长的演讲,如果他没有死,他会不顾阻挠娶武六吗?他会担当起人生中的种种责任吗?
影片隐喻多,谜题也多,影片结束时那一对对新人是什么意思?反复出现的台词“今天我们创造历史,今天就是历史”有何意?武七拍电影“记录历史”有何深意?真正的文艺是能揭示社会、历史、人生的真谛和内涵,更能反映社会生活的深度和广度的,除了娱乐作用外,真正的文艺可以使更加深刻地认识自然、认识社会、认识历史、认识人 生,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武七是真正的艺术家,就如姜文是真正的艺术家,而王天王纯粹就是伪文艺工作者的代表,两眼向钱,攀附政治,低俗虚假,毫无道德,而这样的“王天王”在今天不就像在影片中一样广受追捧吗?而真正记录历史的影片会像武七的《马走日》一样最终夭折,像真正的马走日一样被枪毙。在历史书本里,公开的不一定是真相,好多真相是隐含在当时的文艺作品里,《一步之遥》会是其中一部吗?
很多人说这是一部烂片,就算我看不懂,我也不敢苟同,也不敢相信 “姜文、王朔、廖一梅”他们能编出烂剧来,只能说姜文在有限的电影时间里,想表达的东西太多,有些东西不能阐发,于是显得有些破碎和莫名其妙,也正是如此,影片的每一情节,每一句台词似乎都充满隐喻,揭露社会不动声色又入木三分,像一面安放在人群中的哈哈镜,你觉得里面的景象荒诞好笑,一不小心却瞥见里面有自己的影子。
用零碎的时间回忆一部碎片化电影的碎片情节并记下碎片化的观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姜文确实有才!让人像傻子一样云里雾里地跟着他跑,看时让人乐呵呵笑,看后让人胡思乱想,不知不觉敲下这么多文字,不知再隔几年再看这部影片会不会想法不同,这胡诌下的文字就算作是对自己2014观看的最后一部影片的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