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尔基散文《人性的问题——读高尔基随笔》

《人性的问题——读高尔基随笔》

文/罗博学

在今天的中国，谈论人性的问题似乎过于遥远，一切纯粹精神性的思维也似乎显得很滑稽。大众每天都奔波在生存与生活之间。对于理想与信仰，爱与美，人性的崇高和坚守，已经极少部分人能够安静思考。在阅读的一瞬间，我们才有回归的可能。但是悲哀的是，据最新调查显示，国民阅读率正在急剧下降，人文社科一类的阅读更是被极度冷落。我们需要的似乎只是活着，是科学技术，许多技巧聪明充斥着我们的生活，一切返璞归真的真善美，距离我们非常遥远。但这是不是说明我们并不需要回归真实呢？情况并非如此！科技的昌明将人类带进前所未有的快捷中，但是在人类的整体复兴中途，科技昌明是外在的特征，人如果不正视自身内在的问题，也就是人性的根本问题，那么复兴仍然是空中楼阁。历史告诉我们：大凡历代王朝的更迭，都和当权者自身人性的腐败有直接关联，并且进而衍生出政权的更迭和演绎。纯全的人性将一个人可以塑造得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生活也充实而安然；卑劣的人性将一个人带往万劫不复的深渊，引向人类的灵魂进入永恒的地狱。

我们需要正视人性的问题。这并非一种说教式的枯燥理论，而是生命中必须承认的事实。我们看到，在这样一个世界，这样一个社会，远离对人性的关注，一切理论上的和谐构造，不可能改变根本问题。这是一个伤痕累累的世界。表面上的宣扬和外在的口号不可能引向人内在的深入，当我们的目光环顾四周，我们的心灵正视自身，才会蓦然发觉自己原来是处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中！21世纪的中国，和20世纪高尔基所处的时代背景，本质上是相通的。那是一个充满战乱和硝烟的年代。高尔基在1917年《新生活报》第210期发表“人性必胜”，后收入《革命与文化》一书中，是他《不合时宜的思想》的其中之一篇。人性必胜，是他最良好的祝愿，也是面临现实最急切地呐喊！文中处处都能够感受到当时岁月的艰难和时局的动荡。

“大地上一切卑鄙、龌龊的事物都是我们造成的，而我们渴望的一切美好的、合情合理的事物也存在于我们身边……我们生活在血污当中，我们周围是大量可恶的、卑鄙的事物，使许多人丧失理智；有时觉得这些卑鄙的事物会毒害、窒息在劳动和痛苦中我们所孕育的一切美好憧憬，吹灭在走向复兴之路上点燃的所有火炬。”

“人毕竟是人，只有人性的东西会取得胜利，全世界生活的伟大意义就在于此。生活中没有另一种意义。”

在高尔基看来，只有辉煌完美的人性称得上人类最伟大而崇高的事业，除此之外，一切背叛纯粹人性的东西都只是昙花一现，毫无意义！他站在当时年代的最前端，看到了时代的弊端和人性的问题。我们跨越时空距离，再来审视当代，审视我们所在的这样一个国度和民族，完美人性距离我们每一个人还非常遥远，至少距离高尔基心目中的人性分量相当遥远。山西黑煤窑事件一经曝光，几乎全世界人都睁大了眼睛，我们无法想象在21世纪的今天，在文明时代的中国，竟然还有“文明的宠儿”，那些被失去人性的人任意玩弄的童工奴隶。这是被曝光的黑暗内幕，平凡的生活中，我们每天都可以在报刊媒体上看到许多新闻报道，很多背离人性的事件层出不穷。这些丑陋的背后，是人性分崩离析的直接后果。

很多人将自身的利益扩大化。很多人奉行的原则是“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尤其是在国人一直以来的实用理性的推倒之下，这几乎成了我们得道发财的不二法门。这样一种价值的解构，一种错位的价值判读会给我们造成太多损失，至少让我们失去享受快乐与幸福的理由。人不再称之为人，人也不可能高尚地活着，而是很低级地为了满足生物性的本能欲望，并且甘愿为此放弃一切崇高追求。高尔基明显看到了这一点，他说：

“是的，生活是很艰难；在生活表面飘浮着太多琐碎的恨，但却缺乏反对鄙俗的神圣的恨，缺乏对鄙俗来说致命的恨。”

他没有办法容忍人性的肮脏，鄙俗的一切污点都可能逐渐发展成为一个放大了的黑洞，这个黑洞会影响一个人，一个家族，甚至影响到一个国家的未来！所以，一个小小的人性的错误绝对不容忽略，历史上的很多失败往往是因为人的自我放纵导致。高尔基站在历史的关头，他是文学家，他的战斗武器是思想，是一支锋利的笔，我们今天来读高尔基，读出了相同意义的价值。这对于我们仍然有警示意义。然而，这一切似乎毫无希望？我们真的只能如是这般吗？他进而又说：

“基督是用人对正义和美的渴求创造出来的两个最伟大象征中的一个。基督是仁慈和人性的不朽的思想；普罗米修斯是诸神的敌人，第一个拒绝命运的叛逆者。”

眼前豁然开朗。在高尔基的心灵世界，他看到了人性的希望，看到了生命中永存的信仰价值，看到了人性本能对黑暗的坚决抵抗。他没有成为现实的逃避者，也没有成为黑暗的合伙人，对于美好的未来，他充满了最良好的幻想和靓丽的梦想。他始终确信，人类在发展道路中所遭遇到的黑暗或腐朽，仅仅只是瞬间的存留而已，光明有一天会终于来到。

“这一天会到来的，那时自尊和仁慈、温和和急功近利，这两种具有象征意义的不同类型的情感在人们心里融为一种伟大的情感，那时所有的人会意识到意向的重大意义和美，意识到彼此之间同宗同种的联系。”

也许，高尔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基督徒，但是他对于人性的纯全，光明世界的渴望，却和上帝应许我们的新天新地具备某种类似。当人开始在十字架之下仰望自天而来的生命河时，那崭新的光景便瞬间产生。此时，我们是不是可以自豪地说：“人”已经彻底成为造物主眼中那一个纯全而崇高的族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