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电影《港珠澳大桥》：民族复兴的隐喻和象征（薛晋文 刘子琪）

　　新世纪以来，随着影视工业和技术的迅猛发展，中国纪录片的创作理念也不断更新发展，国产纪录片在继承与创新的同时，日益呈现出国际化的视野和格局。在众多纪录题材中，工程题材纪录片使命光荣责任重大，一方面，关乎国家重大命脉工程的历史纪录和档案呈现；另一方面，关乎中国国家形象的塑造和传播。这些作品常常从“中国智造”作为切入点，努力建构新时代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汇聚正能量。同时，能够以思想深度、艺术高度、审美浓度提升国人的媒介素养。闫东导演的纪录电影《港珠澳大桥》就是这样的代表性作品，本片聚焦世界最长跨海大桥——港珠澳大桥这一超级工程的建设过程，依托由桥到人的合纵连横视野，将民族文化与当代创造交相辉映，为纪录电影创作打开了巨大想象空间，带来了具有革命性的启发意义和重要价值。

　　聚焦国家命题担使命

　　港珠澳大桥作为中国建筑史上里程最长、投资最多、施工难度最大的跨海桥梁项目，对中国大湾区经济社会发展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对于国家珠三角战略的布局和实现具有重大战略价值。面对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浩大工程，电影《港珠澳大桥》没有进行事无巨细的全景纪录，而是以大桥建设最后一节沉管E30号沉放安装过程为明线，以中国现代桥梁史、海洋生态保护、民族振兴的历史期待、战天斗地的人文情怀等为暗线，铺设到整个叙事结构中，既具有悠远深邃的历史纵深视野，又具有包罗万象的文化韵味和审美理想。在有限的纪录时间中抵达了历史时空和文化自信的最大化，展示了百年中国与“现代桥梁”邂逅的历史必然性，是民族文化与现代文明的一场联袂起舞。对于新时代而言，港珠澳大桥的意义不止于战略枢纽，更被赋予了国际化经贸、文化圈开放、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时代价值，其象征意义和实用功能同等重要。由此看去，影片不仅牢记使命，而且不忘初心。闫东导演以桥为媒，深情回溯了近现代国人为了民族独立、经济建设、国家富强所付出的艰辛和努力。斗转星移间人间沧桑历历在目，桥梁既满足了往来、沟通、便捷的现实需要，又肩负着抗击外辱、艰苦奋斗、改革创新的历史使命，可以说，一部桥梁史就是中华民族的奋斗史和创业史。中国人不屈的斗争精神与顽强的民族意志，也在一代代大国工匠的文化血脉中得到了传承和弘扬。面对复杂难解的海洋环境和难以估计的技术难题，建设者们投注的智慧、创造与激情已然升华为了当代民族精神，“国之重器”与“民族之道”完美融合在一起，实现了形而上之道和形而下之器的相辅相成。

　　弘扬民族精神写春秋

　　中国古代建筑技术的发达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成为当下桥梁技术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丰厚历史资源。在《港珠澳大桥》中，设计者们凭借极具浪漫主义的大胆想象，以“精卫填海”和“女娲补天”般的意志和豪情创造了人类历史上又一个奇迹。天、地、人的协调发展，是中国古代思想家们最为朴素的自然观和道德伦理观。这种“顺”中有“治”，尊重、顺应、改造并存的理念，是中国文化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也引领和影响着中国人的思想和实践。港珠澳大桥的成功是尊重民族文化、民族传统和民族精神的成功，影片开场部分便介绍了台风入侵东南沿海，而刚刚建成不久的港珠澳大桥承受住了大自然的考验，这一段落的加入既凸显了自然的威力和无情，也暗示着改造自然和顺应自然的成功喜悦。“填海造岛”“岛隧桥”“海底沉管”等充满想象力的创举，实际上是在尊重海床规律、海底构造的基础上改造自然的结果；而大桥看似舍近求远的走向设计实则尊重了海洋洋流的自然规律，在顺势而为和顺时而发中水到渠成，在这里人与自然从协商对话到携手前行，人在自然面前保持了一种谦虚、谨慎、敬畏、尊重和包容的态度，诠释了一种当代新型自然观；对途经白海豚等海洋生物生活区的“不打扰”原则，体现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民族共识。更有核心技术、专利发明、建筑、工艺、观念方面的现代“智造”力量，本质上都是民族文化和民族智慧的当代呈现。此外，建设者们对大桥倾注的个人情感，以及付出的青春、汗水和寄托的希望，不仅彰显了影片的人文情怀，也是“以人为本”思想的温暖呈现。

　　打开国际视野树形象

　　港珠澳大桥的设计承载着区域开放、融入世界和引领潮流的理念，因此，国际视野成为了这部作品的最大魅力所在。《港珠澳大桥》生动纪录了中国建设者们在探索中不断从“高原”迈向“高峰”的自我超越过程。建设者们没有坐井观天、妄自菲薄，而是在博采众长和放眼全球中为我所用，倾心研究国际桥梁建设中的经验与教训，在学贯中西中进行创新创造，彰显了一种继往开来和创新挑战的豪迈气概。七项世界之“最”的背后，是中国制造的底气和与世界一流比肩的骨气，彰显了大国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觉。值得回味的是，影片中不仅有建设者自愿将实践探索进行全行业共享的开放格局，更有灾难性救援的中国标准、国际认可的自信力，这些足以证明港珠澳大桥的建设是人类创造力和现代文明进步的中国样本，更是世界桥梁技术重心由西方转向东方的鲜明标志，这是国家硬实力和国家软实力在世界舞台中央的一次闪亮登场。豁达是包容的体现，也是和平崛起的承诺使然。这种虽身居一国一隅，却心怀全球、全人类的境界情怀，既是大国工匠的态度，也是中国人民向世界的庄严承诺。在视听层面，本片没有简单运用中国人习惯的传统因果线性结构，而是结合了西方现代派电影中的非线性叙事特色，构成了“现在+过去”的多时空交叉叙事，高清摄影、航拍等先进的影像技术的运用，呈现出鲜明的影像风格，为观者展示了别样的中国风情，本片作为院线纪录片上映，也是对中国纪录电影传播力、影响力、市场潜力的一种探索。

　　总之，电影《港珠澳大桥》生动诠释了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国文化的潜力和魅力，既具有温度，又具有高度；既具有立场，又具有市场；既立足民族，又胸怀世界，是忠实践行***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精神的一部里程碑式的力作。

　　（第一作者：薛晋文，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太原师范学院文学院院长，太原师范学院影视艺术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