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春：角色产生现实回响是对演员最大的褒奖

从《疯狂的玫瑰》《LOVE》《警察日记》《我是证人》到《隐秘的角落》《对决》《警察荣誉》，从业至今，他几乎把刑警队长、片警、公安局局长、反扒民警、退休民警、派出所所长等各种警察角色都演了个遍，成为名副其实的“警察专业户”。在他看来，艺术不是数学方程式，艺术的凹凸肌理源自感触，演好警察背后的“人”，才能让警察角色真正深入人心。

结束了在央视的首播后，电视剧《警察荣誉》近日又登上了北京卫视和东方卫视。没有悬疑案件带来的跌宕刺激，也没有火爆场面带来的吸睛震撼，有的只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剧中的派出所所长由“警察专业户”王景春饰演，他八字眉、小眼睛、蒜头鼻，外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可他凭借出色的演绎，把民警这个职业掰开了揉碎了呈现在观众面前，让人看到藏在市井烟火气深处的那份属于平凡英雄的闪光荣誉。

撬开王景春的话匣子不是件易事。采访过程中，他不会说太漂亮的话，给人的印象是不擅长自我表达，但他也不愿被定义，对于所有预设和标签，他总会敏感捕捉并随时准备反击。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演了那么多警察角色，每次总能给观众带来全然不同的呈现。在他看来，艺术不是数学方程式，艺术的凹凸肌理源自感触，演员应把心掏出来给观众看。

王景春出生于新疆阿勒泰市一个军人家庭，他的父亲是一名军人，戍守边防17年，还在20世纪70年代亲手抓过一个特务。儿时的成长经历使王景春对军人、警察等角色充满天然的亲切感。

当演员后，王景春的第一个荣誉就与警察角色有关。2009年，他凭借电影《疯狂的玫瑰》斩获第10届电视电影百合奖优秀男演员奖。影片中，王景春饰演一名刑警队长。为了入戏，他房间的墙上挂满了各种案件的照片，他还仔细研读了剧组从刑警队要来的真实资料，并努力研究指纹知识。凭借这份坚持与努力，王景春十年蛰伏一朝蝶变。在拿下第10届电视电影百合奖优秀男演员奖时，他吹了个牛，“这是我成为职业演员后拿到的第一个奖，我相信这仅仅是个开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此后不久的东京国际电影节上，王景春又凭借《警察日记》拿下了最佳男演员奖。

渐渐地，王景春成了观众眼中的“警察专业户”。在一场拍摄表现农民工讨薪的戏中，从劳务市场拉来当群演的农民工竟然把王景春当成了真警察，纷纷向他反映自己的困难。

在近期播出的《对决》与《警察荣誉》两部剧中，由王景春饰演的两个警察形象同时跃然荧屏：一面是《对决》中的刑警队长文陆阳，他破案能力超群，行事风格迥异，层层抽丝剥茧，最终揪出内鬼，找到黑恶势力的幕后保护伞；另一面是《警察荣誉》中的八里河派出所所长王守一，他没有大案要案要办，平时面对的多是老百姓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前者是心思缜密的刑警同黑恶势力在智力与体力上的紧张对决，后者是老练圆融的派出所所长于小处着眼的平衡智慧，一张一弛之间，王景春拿捏得自然有度。

当被问及这些警察角色之间到底有何不同时，王景春笑着说：“肯定不同嘛！他们的警种不同，工作环境、家庭关系等也不一样。我更看重警察职业背后一个个生动可感的人。”

人物不同，塑造角色的方式自然也就不同，这更加考验演员深入理解人物与塑造角色的能力。王景春在《警察荣誉》中饰演软硬兼施恩威并重的派出所所长王守一，这一形象让观众深切感受到基层领导干部的处事智慧与执法水平。“尽管我所从事的职业与基层民警大不相同，但我们一定都认识或听说过像王守一这样的派出所所长。我要做的就是将这一角色同观众认知中的真实警察形象挂上钩。”

随着围读剧本与对角色揣摩的深入，王景春脑海里的角色形象越发清晰。为了更加贴近角色，他体验生活时跟在派出所所长身后，学他说话、走路、做事的方式，与民警们一起聊案子、聊剧情、聊人物。开机前，王景春看到自己的定妆照，觉得不太满意，于是跟导演说：“最近脸上胶原蛋白有些多，你给我一个月时间，先瘦上十斤，把脸上的褶子挤一挤，王守一身上的沧桑感和疲惫感就来了。”他把自己彻底扔进王守一这个人物中去，然后按照他的理解把角色呈现了出来。

《警察荣誉》里，王守一首次亮相便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在开篇长达5分40秒的长镜头里，王景春需要和11名演员对话。“在这个镜头里，每个人的走位、台词都不能出现丝毫偏差，不然就会出问题。第一场第一镜拍完，大伙儿都很兴奋，片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情绪是连贯的，演员感到过瘾，也就有了继续完成好角色的动力。”

演好警察背后的“人”，才能让警察角色真正深入人心。电影《警察日记》里，郝万忠至死都未能破的命案，在电影上映后第四个年头终于告破，网友私信告诉王景春的那一刻，他感到饰演警察十分光荣。《警察荣誉》热播期间，一些刑事案件引发全民关注，很多网友纷纷在王景春的微博下面留言：“希望王所长来负责这个案子。”王景春饰演的一个个角色，在现实世界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回响，这算是对一名演员最大的褒奖。 （作者：许莹，系《文艺报》编辑、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光明日报》（2022年08月03日 13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