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第九期观后感
去年过完春节,我发现儿子迟迟不提启程的事。我对自己说:“这不是你所期盼的嘛。再说了,儿子平时多累呀,常常是几个月不能休息一天,还要经常熬夜,在家多歇歇也是应该的。”渐渐地,我又有了新的推测,是不是儿子在恋家呢。
当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的时候,我对儿子说:“歇够了,买票出发吧。”
天底下恐怕没有一个母亲不想让儿子在家多住些天,这对一个母亲来说是最大的幸福呀!可是我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他一定是不忍心说出要走的话,那就必须由我赶他出发。至今我都不敢回忆当时的情景,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我不敢面对儿子,说完之后我就赶紧离开去做其它事情了。
今年过完春节,我帮儿子收拾行李的时候,他说:“妈,你先别收拾嘛,我可以再歇几天呀。”我还是背对着儿子说:“已经歇透了,该出发了。”
六年前的夏天,办完了母亲的丧事,还和往常一样,我和小妹坐着同一趟列车,将要回到自己的家。
这趟车在郑州总是要停很长时间,每次都是我要等到车开了才肯离开,小妹也就下来,我们俩站在站台上,离别前的几十分钟对我们来说是那么地宝贵。
这次,小妹紧跟着我也走了下来。我们俩抱在一起痛哭起来,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站台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们仍旧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仍旧啜泣着,谁也不肯松开。我和小妹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我们在各自的心里说着同样的话:“母亲没了,我们就没了家呀。”我们不敢盼望那些节假日了,因为从此我们的心空了,我们没有精神头了。脑海中不停地闪过那一幕又一幕,每每节假日还没到来,行囊已经打好,车票早已买好。手拉肩背一路小跑汇入那回家的人流中,旅途再怎么紧张,可这颗跳动的心是轻松愉快的呀!
以前我不相信迷信,经常劝她们不要去算卦。现在我相信了,很多事让我们只能用这种方法才能解释。
我不是心理学者,我的说法也许不被朋友们认同。我觉得心里的一种感觉不像一件事那样具体,随着时间会模糊,会找不到踪影的,可是将近三十年了,那种感觉,那种滋味在我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淡化。那是在父亲去世前的几个月里,我的心莫名地揪得紧紧的,一种害怕和恐惧缠着我。那时候住着平房,家就在学校院里,夏天的夜里,星空是多么的美妙,可是从办公室走到家,我抬头看天上星星的时候,就想流泪,就有一种莫名的伤心。我常常想一个人躲到没人的地方,把想流的泪尽情地流个干净。直到几个月后,亲戚跑来送来父亲生病的消息,我悬着的那颗心才落回原位。事后我知道了,父亲在告诉我他要离开我们了。我后悔为什么没有去抓住这种感觉,为什么没有回到父亲身边亲眼看看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我们的母亲很了不起,在最困难的时候她能让十来口人的家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她到了天国之后,还照样能保护我们。
出殡的头天晚上,狂风过后,暴雨就下了起来。盛夏的夜让我们冻得瑟瑟发抖,把母亲的衣服找出来穿在了身上。雨下个不停,时大时小,直到天亮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们一家子帮忙的人一个个都打着雨伞过来了,三姐在灵棚前竖起一块儿转,并拱手作揖祈求老天爷将雨停下来,也没有管用。大概九点来钟,为母亲送行的亲戚也该来了。就在这个时候,雨停了,太阳出来了,红彤彤的。两个小时后,母亲沿着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古老街道和乡亲们告别的时候,洋灰铺过的路面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
下午,送走最后一个亲戚,我们坐在母亲生活过的屋里。就在这时,滂沱大雨又下了起来。那一定是母亲在挽留我们,就在这个曾经装满了我们欢声笑语的家里多停留一会儿吧,这里将成为我们的怀念!
接下来是为母亲烧七。二姐送走母亲后没有马上回北京,她和小女儿为母亲烧的三七。雨下得很大,地里非常泥泞。她们打着伞准备为母亲上香的时候,雨出奇地停了下来。她们没有马上离开,和母亲说说话,看着香即将燃完的时候,她们才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当她们走出了母亲安息的那块儿地,走到了大路上的时候,雨又下了起来。
那年的八月十五,不知为什么,我和小妹还是回了老家。到家后也许我们才清醒过来,我们只能到那个地方去找母亲了,去和母亲说话了。我们打着雨伞上了哥的车,到了地边雨就停了。
要为母亲做三周年纪念了,她的弟媳带领着我们这些人,冒着酷暑为母亲扎房子和一切家具。我们都十分担心,到了那一天,这样暴晒的天气,怎么好意思让亲戚们往地里去呢?就在头天下午,记得是三点多钟,我们做好了准备,要去给母亲送汤的时候,天上飘来了云彩。云彩越飘越多,遮住了太阳,随后吹来了丝丝凉风。大门外面的人跑回去告诉家里正在忙碌的人们,天阴了,凉快了,出去看看吧。母亲的弟媳说:“看你娘照应得多好。”还是那样,直到第二天亲戚们都走了之后,太阳才出来。
刚刚过去的这个清明节,我们按照计划回家祭奠父母。远在北京的二姐总是比我们早回来几天,做一些准备工作。这次二姐到火车站接上我和小妹,我们先去看望病榻上躺了三年的嫂子。没想到正赶上嫂子病危,她的儿女说早饭午饭都吃的很好,半个小时前一切还正常呢。我们坐在嫂子的面前,虽然她呼吸困难,不能说话。但她用目光把自己想要说的话,想要交待的事都交待了。我们陪着嫂子度过了她生命中的最后两个小时,别人都说这太巧了,偏偏我们回去了,就赶上了。我觉得嫂子冥冥之中是在心疼我们,她不忍心我们再跑一次。嫂子也是在等我们,她知道孩子们太小,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需要我们为孩子们长胆撑腰,来陪伴他们,安抚他们。嫂子更知道,三年来哥为了给她看病护理,已经身心俱疲,心力交瘁,只有我们才会陪着哥全力以赴为她办好后事。
当天下午远在长沙的大姐惦记着我和小妹的行程,2:42分她询问我们是否已经下车,已经到巩义了吧?我们下车后匆匆在赶路,没有看手机。到了侄女家,嫂子已经出现呼吸困难,亲人们都在场,难受,紧张,慌乱,一时忘了给大姐报平安。一个多小时的16:11分,我给大姐发了短信:“大姐,我们已经到家,嫂子现在很不好。”16:47分,二姐给大姐发了比较确切的短信:“姐,嫂子今晚准备回老家,就这两天。”
说来也巧,大姐的大儿媳妇春兰成天在外面跑,那天却刚好在家。接到信息,孝顺的儿媳妇不可能让72岁的大姐空着肚子去赶路,她一边给大姐做饭,一边通知胡滨赶快看票,只有高铁7:11分开车,大姐的大儿子胡滨赶到家是6:20分左右,从家到高铁站开车要40多分钟,这样算来,如果路上丝毫不耽误时间,可以跟上这趟高铁。事后大姐自豪地描述道:“当时下着雨,胡滨见空就往前跑,居然按预计的时间赶到车站了。滨去买票,我赶紧往前走。他买好票后追上我,拉着我一路小跑。我们到进站口已经开始检票了。”这一切让我想起了才女董卿的一句话:“如果你想做一件事,整个宇宙都会联合起来帮助你。”下着雨的长沙街道居然没有堵车,不按规则往前跑别人居然没有意见。大姐坐的那趟高铁准时在10:58分到达郑州,二儿子奇伟就等在那里。大姐说奇伟也顺利地接到了她,现在我想这点也值得记录,因为我曾经见过接站不顺利的情况。大姐到达巩义将近夜里1点钟。72岁的大姐完全可以在自己的家里睡上一个晚上,因为接下来的几天将是怎样的累,她是知道的,再加上嫂子已经走了。大姐没有那样做,儿子即便是再心疼也不敢说一声。大姐仅仅是将红色棉袄换下来,就又出门了,到芝田老家是深夜1点半钟。
守夜是儿女们的事,嫂子只有一双儿女,即使加上孝顺的儿媳妇,人也还是太少了,再加上他们都太年轻。我们姐妹就排了班,和孩子们共同为嫂子守夜。我们不仅是在告慰嫂子,也是在安慰孩子,陪护孩子,支撑孩子。尤其是大姐,白天她要为管事人把关,告诉他们为嫂子看病已经花去很多,该节俭的地方一定要节俭。晚上她一定还要轮班为嫂子守夜,我们怎么劝都不行,她说再看还能看几天呀!
我们家的孩子们也都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他们要亲自送一送妗妗。小博很让我难忘,她的女儿将近三岁,平时晚上不是妈妈陪着睡,就是姥姥二姐陪着才能睡觉。小博让自己的老公给女儿撒个慌,连夜买票就赶回来了。这不仅让我想起了几年前我的一个同事去世了,她平时为孙子做炸鸡自己从没舍得吃过,可孙子因为腿疼没有去火葬场送送奶奶,这个孙子已经是初中生了呀,更何况又不用徒步,我们都非常愤慨。小博从北京跑回来送的是她的妗妗,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呀!可这是他们惦记的家呀,家里的一切事都和他们息息相关,一切都阻挡不了他们回家的脚步。
我怎么会写下这些东西呢?家所包含的东西那么多,难道只有这些刻骨铭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