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放，依依东望——大军师司马懿观后感

何以安放，依依东望——大军师司马懿观后感

曹丕即位临朝时的音乐充满了仪式感，百官整齐的服饰、统一的礼仪，曹丕凝重的步伐、摇曳的冕旒，都在乐曲的鼓点与节奏中庄严礼制、肃穆朝廷、威仪天下。以为从此又将再次拉开令人窒息的权谋智斗、杀人诛心的序幕，此刻，柏灵筠却出现了。
前20几集时刻杀机四伏命悬一线让人喘息艰难，该是鼓点渐弱琴瑟悠扬的时候了。历朝历代的文武百官家事床事，并非朝堂沙场之外的安宁之地，也非“皇恩浩荡”所不及之处。因此这20集重在讲情，既合理也必然。但对这部分仍有一些怨念，不是争议颇多的情感戏，而是曹丕即位后，宗亲与士族之间的争斗较之前面乏味了不少。之前无论是曹操争人心，还是曹丕争太子，每一步都精妙，每个人都闪耀，每一次结局都无关历史记载，而是人心向背。而之后几乎变成司马懿一个人的斗争，宗亲无非是撒泼打滚，曹丕只会暗中使坏，司马家徒剩无可奈何，陈群油滑，邓艾弱小，这样的较量独木难支。而夏侯惇与司马防之死，已近似于无计可施的设计。尤其是在司马师的婚宴上，曹真曹洪刻意灌酒已近无赖之举，而司马家所有人最后竟然让司马防一个人面对宗亲昭然的恶意，这样的桥段，不由一声叹息。看完漫长的86集，再回头细想历史，也许唯一的解释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吧 。即便是改编历史，也是以史为源，只怪曹丞相之后，大魏再没有“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的幸甚了。假如不是出于商业考量，军师联盟和虎啸龙吟各35集，就完美了。
如果只把《大军师司马懿》看作是历史改编剧，看到曹操谢幕后自然就会心生质疑。这部戏该怎么看？吴秀波说这部剧是借用三国题材，司马懿的命运，讲述自己对生命话题的探讨。“《军师联盟》后二十集，我通过曹丕的家庭和司马懿的家庭，讲清男女之间的法则”。
男女之间真的有法则吗？真的能讲清吗？
邓艾子夜，这该是男女之间17岁的样子，天地初开，一朝万古。“子夜邓艾，邓艾子夜。这真是天底下最好听的名字”。子夜轻抚竹简上的名字，依偎着邓艾，那笑容足以温暖邓艾三生三世。自从邓艾子夜出场，每次看片尾曲，我都祈祷那一晃而过的哀嚎，不是邓艾在哭子夜。把无比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你看是最残忍的，但也许唯有如此，才能让他们的爱情永远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多年后，在司马懿后代建立的晋朝，有一个名叫子夜的女子，写下了连鬼魂也为之感动而歌唱的《子夜歌》。“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今夕已欢别，合会在 何时？”
司马师夏侯徽司马昭，这该是男女之间27岁的样子，诺言犹在，俗世难抵。初相见的三人，如此年青美好。“夫妻是夫妻，朝政是朝政。我自当白首不离，恩爱不移。”许是夏侯徽听到了司马师对夏侯玄说的这番诺言，着红妆的那日才如此娇媚动人吧。就连那晚偷偷带着吃的来看嫂嫂的司马昭，那惶惶窃窃的爱慕眼神也让人动容怜惜。这是不能选择、无法后悔的爱情和婚姻，当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家族利益、家庭伦理、亲族存亡的重量，足以粉碎一切美好。感谢大军师司马懿对爱情的悲悯，让夏侯徽没有如史书记载死于司马师的穿肠毒酒。
曹丕郭照司马孚甄宓曹植，这该是男女之间37岁的样子，命运捉弄，不忘初衷。曹丕说“这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得一人，志同道合知情识趣，同甘共苦不忘初衷”。爱情的初衷是什么样子的？如何才能不忘初衷？是郭照的义无反顾，还是甄宓的相忘江湖。是司马孚的“终始若一”，还是曹植的人神之思。他们的爱情，最是剪不断理还乱，最是命运捉弄无所适从。若有轮回，惟愿他们彼此——相爱的此生无悔，不爱的来生不见。
司马懿张春华柏灵筠汲布，这该是男女之间47岁的样子，尘世烟火，长情不负。他们之间的情感应该从汲布说起，而直至剧终，汲布与张春华为什么可以彼此以死相托，不得而知。男女之间也许就该如此，只念当下，不问过往。没有柏灵筠，司马懿张春华的婚姻该是所有人最期待的模样。司马懿抗拒了诱惑，抗拒了圣旨，却抗拒不了柏灵筠的真情，抗拒不了岁月的长情。张春华与柏灵筠，对于司马懿来说，一个是现实一个是梦想，一个是责任一个是自由。这原本就是生活和人性的两面，若非以死相抵，终难两全。
曹操和他的妻妾，这该是男女之间57岁的样子，执手终老，许你安好。一世枭雄的曹公，流传下来的临终遗言没有大人物的列功覆过、评点江山，而多是“分香卖履，留恋妾妇”的琐事，因此被后人评说为“系情于外物，留念于闺房”，“平生奸伪，死见其性”。曹公临死所见之性情，大抵就是人之常情吧。褪去戎装王袍，我只是你的夫君。而今不能伴你终老，唯有倾我所有，赠你安好。
男女之间这一生的情，讲清了吗？
“讲清男女之间的法则”，不禁让我想起2011年黄舒骏的“改变”演唱会，吴秀波设计的真心话大冒险。“你可和别人约会，只要不让我发现；我偶尔也会出轨，但保证心在你这边”，演唱会上吴秀波唱完这四句，便开始了他的大冒险：“如果你曾经有过和你相爱的人在一起的时间里背叛过她们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或者说你无法保证你在整个婚姻阶段不出轨的话，数完123你要站起来”。“抛去责任以外，我们要说的是真诚和自由”，“我只要求大家本着真实、帅真的心情做这一件事”，现场吴秀波的这两句话至今言犹在耳。那天全场只有一个男生站了起来，吴秀波带头为他鼓掌。在现场的我自问没有智慧去揣度他的思想，只是感受到了游戏之外的分量，超出情感的人性、天性和困惑。爱情和婚姻的忠贞，应该是忠贞不二还是忠贞长情，剧中司马懿找到了答案。而我只想问：假如司马懿时代只能一夫一妻，不能纳妾，对柏灵筠生出了长情的司马懿，该怎么办？
虎啸龙吟最后侯吉与小沅牌位成亲时，司马懿只捧着张春华的牌位去了，原因果真如司马懿所说是柏灵筠不愿看到小沅嫁给侯吉吗？还是因为柏灵筠对老年司马懿的惧怕和反对？亦或是司马懿认为在侯吉与小沅生死相随的婚姻殿堂，唯有与他一夫一妻、忠贞不二、一生绕指的张春华牌位才能见证和供奉吧。
记得6年前曾在《赵氏孤儿案》片花剧评中写到“抛开商业价值，一部戏剧作品如何才能算是成功？普罗大众看得投入，觉得有娱乐性，就算成功了；进一步，可以透过影像了解创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再苛求一点，看完之后可以感悟、反省和有所改变。”人戏不分的吴秀波，从来没有在剧中停下过他对生命的探索和思考，他总是把自己的感悟和疑问毫不保留的从台上传递给你。2千年前的纷繁乱世万千人性，都不过是眼下的尘世百态人间滋味。这剧中的每一段情，都是你我的前世今生。无论司马懿有没有说清男女之间的法则，只要台下的你有所悟有所思，就不负大军师司马懿穿越古今的长情付出。而我能想到的男女之间的法则，不过是“真情可贵”吧。
愿天下所有有情人，都如“邓艾子夜”一样，拥有天底下最好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