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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猎》影评观后感

  暗箭,围猎的最高境界——《狩猎》影评观后感

    几年前看比利时电影《本X》,我写:
    “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心痉挛着,疼痛着,与少年本一起,与他那无法伸展的动作、表情、形体一起,收缩进土里,躲藏进黑暗的洞里,深入,再深入……
    “原本安静的你,居然有冲进画面替他发声、替他出手的冲动。你预见他应该爆发,哪怕像马加爵那样邪恶,然而没有,只有他那嵌在恐惧里的大脑不断闪回的、游戏中溅血的画面。”

    《狩猎》再一次生生将我拖进屏幕,我痉挛、疼痛,却无力爆发,是活着而必死的猎物,像卢卡斯,绝望中的深陷,令我迈不开双腿……

    一、剧情
    卢卡斯是少见的好人,全镇人都喜欢他,身为幼儿园老师,在一次嘻戏中,五、六岁的小女孩克拉拉将一个心形礼物塞进他的口袋,并亲吻了他的嘴。卢卡斯告诉她,那样的礼物和亲吻应该送给父母。小女孩向园长编了一个谎,说她不喜欢卢卡斯,他不但丑还有着很硬的“棒棒”。园长问,你看到了吗?女孩点点头。实际上,她看到的是哥哥同学iPad上的色情画面。事件由此生发开去,再也无法控制——园长开除了卢卡斯,全镇人都成了他的敌人。
    一个“恋童癖”、一个“变态狂”,处境的险恶可想而知,被排斥、谩骂、殴打,窗玻璃被砸,心爱的狗被杀……满腹冤屈,百口莫辩,欲哭无泪,事态极度扭曲,我担心卢卡斯就要疯了,我甚至强烈预感到他可能会杀了小女孩,或者,血洗整个小镇……当女孩最后向爸爸——卢卡斯最好的朋友——说出“胡编”的真相时,爸爸态度的转变,为卢卡斯带来一线生机——小镇的人们似乎又接纳了他。
    故事终于来到了最后,气氛依然紧张,我知道阴霾未散。金色的秋天,卢卡斯和已经成人的儿子在林中狩猎,枪响了,向着卢卡斯的头部,他跌坐在地上,他在确认枪手——逆光中,那个端枪的身影多么酷似儿子啊……我按捺住震惊的心跳,努力观察卢卡斯的头部,血没有从他的头上流下来,血,在我的心里,汨汨流淌……

    二、小孩子为什么撒谎?
    涉世未深,所以小孩子纯洁。园长深信“小孩子不会撒谎”,这与绝大多数人的观点一致,理论上说也是对的。
    撒谎有这样几个原因:成人语言暗示、分不清想象与现实、模仿大人、迫于压力(逃避惩罚)等。暗示其实就是指人或环境以不明显的方式向人体发出某种信息,个体无意中受到外在的影响,并做出相应行动的心理现象。暗示是一种被主观意愿肯定了的假设,不一定有根据,但由于主观上已经肯定了它的存在,心理上便竭力趋于肯定的结果。
    克拉拉撒谎的时候,语言环境并不轻松——没有小朋友在场,她独自一人,不开心,园长态度的凝重给了她异样的感觉(这也是一种压力),她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认真使戏言变得诚实可信,接着,辅导员参与的调查令她不耐烦,压迫感明显,当被告知回答问题便可以出去玩时,她聪明地顺从了他们的思路,给出想要的回答,而“棒棒”的画面,在想象中被拼接和挪用了。小孩子原本不明白话里隐含的性的含义,这跟她说一只小鸟压断了树枝一样,都可以是童话,童话到了戴有色眼镜的大人这里,就成为猥亵和犯罪了,而卢卡斯将要遭遇的种种,小孩子依然不会明白。

    三、真相不明时,不可以谈信任
    《荀子·大略》云:“流言止于智者。”
    园长显然不是智者。作为倾听的第一人,她成为流言中止或扩散的关键。坚信“孩子不会撒谎”,就会坚信卢卡斯是个“变态狂”,而如果冷静地给卢卡斯辩解的机会,流言依然可能中止,不幸的是,她对“变态狂”的抵触和反感如此强烈,卢卡斯靠近她都仿佛要了她的命。成见导致偏激,她一连串抛开证据的行为,将一个男人送上毁灭之路。
    其实,园长的态度具有普遍性。“恋童癖”曾经因为在天主教会的高发比例,在西方受到高度重视,成为非常敏感和严重的社会问题,人一旦和这样的事情牵连,即使改过自新,想要重获正常人的自由平等尊重也几乎不可能。人们同样防范偷盗之人,但那种源自生理和心理的鄙视和疏远则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它极易形成思维定势,且以偏见定终生,这当中已经没有所谓的“真相”,也怪不得大众无情,当类似事情的风吹草动再起,“前科”之人必成为联想的首选。舆论向来专横,令人恐惧万分。
    法律是“疑罪从无”——卢卡斯被警察带走,又被释放,警方不能证明他有罪,也同样不能证明他清白,哪怕孩子们为他家编造出一个地下室——道德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家家有儿女,家家要防范,宁可错误地拒绝一个清白之人,不可错误地宽容一个变态之人,孩子一旦被玷污,事关一生的创痛和波折,无人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而处在半信半疑之间的小女孩的父亲,其纠结的痛楚,并不亚于被诬陷的好友。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童言可贵,一句足矣。

    四、坦荡之人该有的坚持
    电影的成功之处在于氛围的营造,那种逼迫是令人崩溃的,如果卢卡斯放弃,走向反社会的极端,作为观众的我们似乎也可以理解和同情。
    重压之下,于岌岌可危的人性漩涡里,他不弃善良的底线,拼出生路。我们知道,遭受伤害,应该以各种方式说,“我感觉受伤了”,有人说了愚蠢的话,应该请他重复一遍,这是维护你的权力。
    1、超市里的冲突,是多对少、公众(小镇、社会)对个人的缩影。卢卡斯拼死***,强弱悬殊的对抗,肉体可以流血,精神却不能垮塌。逃遁容易,却也易于造成心有愧疚的假象,迎头痛击才是心胸坦荡、清白自证的唯一途径,鲜血和疼痛里,有着高贵和洁净的气场。
    2、家庭聚会中,与小女孩克拉拉的再次面对,是对智慧、人格的考验。多少人希望卢卡斯不要去碰那个孩子。她站在那里扭动着,小手轻轻搓着裙边,满心内疚,她是真的喜欢他,他更应该当她是女儿的,从这个意义上说,拒绝那个“该给父母的礼物和亲吻”是不当的。他抱起她,走过网格,便冲破了他自己内心的一道阴暗,而小女孩的释然一笑,将可能成为照亮她自己一生的灿烂阳光。

    五、最后的冷枪
    据说电影有两个版本的结尾,其中一个是卢卡斯头部中枪。这样收场并不意外,却少了多少回味。
    一声冷枪,惊恐莫名,就像女儿一样的孩子可以引出一场道德围堵,生活中处处充满无心之矢,哪个人没有中过明枪暗箭?
    世界也许并无恶意,却并不妨碍它成为一个巨大的狩猎场。如果中枪是宿命,早早结果倒是痛快,怕的是不中,又枪声不断,活在凌迟一般的恐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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