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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影片《无名之辈》

       小人物的挣扎与尊严、社会底层的浮世绘

  寻找生命的爱与尊严、挣扎与尊严,无奈与呐喊

  ——评影片《无名之辈》

  主题:尊严与爱。推荐大家评论主题塑造或者艺术特色。

  开头:作为一部悬疑犯罪题材的类型片,《无名之辈》与《白日焰火》、《暴雪无声》在情节上,都使观众对主人公的命运引起关切,从而造成高度焦虑和紧张之感。但与常见的对底层社会人性灰色斑驳,命运残酷无常的冷暗表达不同,在这部黑色荒诞的悲喜剧中,导演饶晓志赋予了他们难得的温情与温度。影片中塑造了一群底层小人物困境的社会群像,导演对这些“小人物”寄寓了深厚的情感,不是居高临下的同情,而是深刻理解他们在现代社会的处境,并由衷地关切他们在现代社会中的命运以及他们的尊严。

  主题一(尊严):《无名之辈》是一个找尊严的故事,是这一群小人物每个人都找回自己的过程。但“尊严”并非影片的价值主题,它是人物精神历程的最后目标。马嘉旗的失禁,可谓神来之笔,它打碎了人物身上坚硬的外壳,让这个上一秒钟还在强悍的女子,暴露出不肯示人的脆弱、无奈和绝望。眼镜的尊严就是不能被人侮辱嘲笑看扁,眼镜之前被网友们恶搞为最蠢劫匪后,口口声声要提枪讨回的尊严,在滴滴答答的水声中变得苍白无力。他以为拿了枪,这个世界就会认真听他说话,马嘉旗的惨叫让他明白,比起连最基本的体面都顾不上的屈辱,自己那些暴跳如雷和痛哭失声,只是得不到回应后犯执拗的孩子气。不只马嘉旗,每个人身上的壳破开后,这些小人物的故事,都开始有了悲凉的底色。眼镜的威名藏着虚弱,大头的“憨”是不顾过往的专情,马先勇做大事的雄心隐含着对妻子、妹妹、女儿的愧疚与负罪感。高明调转车头,是怕辱没名声的骄傲与血性。他们都要用尊严去补上生命里的“缺”,如同片尾曲中唱的:无名之辈,粉身碎骨也不下跪。

  主题二(爱与被爱):《无名之辈》对小人物的精神抚慰,在展现了蝼蚁式的挣扎之后,还表现了底层的亲情、兄弟情谊和小人物间的情感慰藉。影片透过一组小人物的群像,剖析这一群体内心的情感内核与处事原则,从而找到对他们的理解。无论是从农村来到城市后的无所适从,还是单亲家庭父母与孩子之间的隔阂,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现实生活的问题与情感。在楼顶那个颇具舞台感的大雨段落,眼镜和大头彼此拆穿,但在片尾眼镜则用宣布大头和女友结婚的方式完成了兄弟和解。马嘉旗与哥哥马先勇之间的心结则通过喜剧性的隔门喊话完成弥合。而眼镜本来答应帮助马嘉旗自杀,但在温婉的哄骗中则给予对方一个体味死亡并获得重生的机会。当然,此外片中还有女儿对父亲的怨恨,儿子对父亲的等待,因意外事故而心生罅隙的朋友等各种矛盾,但所有问题在影片最后都得到了圆满解决。于影片最后小人物之间交织的亲情、爱情、友情铺成了一张闪闪发光的网,把现实背景里混乱不堪的一切都温柔地盖住了,留下了人类社会里最本质原始的、关于爱与被爱的支持关系。

  人物群像:作为一出接地气的荒诞喜剧,《无名之辈》有着扎实的故事创作和生活化的人物塑造。正是这种根植于人物行为逻辑和身份特点、不穿凿不刻意的喜剧呈现,创造出了笑中带泪的观影体验。影片用荒诞、滑稽等经典喜剧手段揭开这群人物于时代渐变中日常生活中的悲剧性,一个无能的、“世界上最不堪的斗士”父亲,两个没本事的、一心出人头地的笨贼,一个只有头部有觉知、能活动的高位瘫痪女青年在不同的喜剧情境下冲突,而后产生系列激变,把观众迅速卷入他们命运中黑暗的、混沌深海,看着他们挣扎地、奋力地、最终勇敢地游向海面的光。

  马先勇:片中陈建斌再次回归底层,把一个因曾经的过失对家人负疚、心怀正义并执拗的追求自身价值的小人物——马先勇演得很丰满。他渴望成为一名正式的协警,却因为一次过失造成的意外与理想失之交臂,还给家人造成了难以抚平的伤害。但生活还要继续,他没有放弃理想,依然默默的去找机会去立功、为破案帮忙。而他与家人的戏份似乎更值得玩味。女儿依依常常对他剑拔弩张,为此他会恼怒,也会自责,父爱的润物细无声都藏在陈建斌细微的眼神和语气中。个人认为全片最绝妙的一场是马先勇与妹妹马嘉祺隔门对话的一场,两个人物用微妙的不断变换的情绪去安慰彼此、关心彼此,也在给自己救赎。

  叙事结构:一声枪响,《无名之辈》展开了四线交叉的叙事结构。以“寻枪”为线索,围绕马先勇、马嘉旗兄妹为轴心,四组人物的关系交待和情节容量详略有别。他们身上共同的特征是缺失。劫匪眼镜和大头缺乏成人的心智,他们天真地想要江湖扬名并且做大做强;马嘉旗缺健康,就算刻意求死,因为高位瘫疾都得找人帮忙;马先勇缺的是身份,为了重新成为协警他一心立功缉枪,甚至连父亲的位置都岌岌可危;破产的高明缺德,带着新欢跑路的他,无论作为老板还是老爸都没有尽责。《无名之辈》结尾的处理显现了主创在兼顾结构完美和主题升华两者平衡方面的扎实的艺术功力。多线叙事和每条叙事线中包含的尖锐戏剧矛盾、戏剧冲突最终百川归流,人物的情感结局和命运结局各归其位,全方位地在各种复杂的戏剧逻辑上无可挑剔地得到了合理的解决。

  音乐:影片对音乐是使用也是亮点之一,邓讴歌标志性的飒爽电吉他段落,则让青年主人公们的果敢热血更加饱满、具象。片中还出现几段或温情或伤痛的诗化段落,以陈粒的《光》和尧十三的《瞎子》为勾连。使用这些高质量的“流行金曲”,契合当代人的生活况味,启动内心感受,烘托出人物孤寂无着的心境,也让观众卷入主观情感,成功通过音乐营造艺术感染力。片中引用的贵州方言民谣《瞎子》是导演饶晓志拍摄这部电影的灵感来源。这首方言民谣以及全剧人物的方言台词,使全片更具地域特色,更有生活质感,更接地气。电影主题歌曲《瞎子》改编自北宋词人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但较少原词的缠绵悱恻,更于高亢激越中不乏悲凉,非常荡气回肠,真切地传达了现实生活中每一个普通人为了更好地活着而奋力前行过程中五味杂陈的心情。《瞎子》这首贵州方言民谣经过同为贵州籍的电影导演饶晓志的精心艺术处理,与影片中每一个人物的命运及其情绪高度契合,极具感染力,让观众在观影过程中接触到这首歌时都禁不住会灵魂震颤,不能自己。

  结尾一:在《无名之辈》中所有如杂草一样艰难、悲催地活着的小人物们都经过挣扎和努力获得救赎,照见阳光。这种治愈是中国式的,中国儒家信奉仁、义、礼、智、信,仁与义是我们在当今国人心中依然信奉的基本价值观,我们觉得从人伦出发,人心才会有依靠,才能消除不安与焦虑。影片结束之时,父亲在女儿怀中获得安慰,瘫痪的女子和悍匪在彼此的情义中获得支撑……

  结尾二:《无名之辈》将目光对准普通人的情感羁绊和命运处境,将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的人物缝合在一起,形成精密的空间叙事,并让社会心理和社会文化的还原贯穿整部影片。片中人物炽烈情感的相互迸发,能够驱散现实生活中的极度不安定感,自己为对方付出的同时,也能相互疗伤,并携手越过此刻的坎坷。影片不是贾樟柯空泛、充满文艺腔的“我们不过都是宇宙的囚徒”,而是确切地指明:我们都是当前经济模式与生活处境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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