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舟记》影评观后感
第二次写长影评,还是日本电影。这次又是一个普遍存在的寻常故事,影片播放完毕前,笔者几乎未曾停过笑声,不过也是有掉泪的时候。或许很多看过的观众会认为,这是歌颂日本人惯有之匠人精神的故事。显然,导演的野心并不止于此。笔者第一篇影评曾就“人的外貌美丑于人生的意义”这样一个大题材莽论了一番,这次欲就更大的题材再谈谈,至于是什么我们后面再分解。
为契合90年代,本片画面都是黄黄旧旧的,让人一下子又回到友坂理惠还是当红炸子鸡的那个年代。仔细观察,会发现这股切合年代的氛围并不全是胶片的功劳:外景时,每一个临时演员的服装、发型、装扮都是90年代的,选的街道,街上的汽车,商店的摆设,贴的海报,都属于那个年代。特别要提提女主角宫崎葵,有着当时普通女性对化妆感到尴尬并不擅打理皮肤的普遍习惯,双额明显有着日晒过多而造成红中带黑的质朴感,一股乡村少女的朴素美让人感到无比的亲切和自然。90年代前后民众对化妆方面是比较保守的,尚未算得上普及,所以那个时候化妆一般会被人下意识地贴上“大动静”、“显摆”、“做作”等不好的标签,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这也是风气使然(就像现在朋友圈里忽有一条附有“深夜还在咳嗽,好难好难受,谁来安慰我?”以上留言的动态,其配图也一般是发文者的自拍,咋眼一看,依然是一位妆容精致毫无病态的美好女子,这也是风气使然)。笔者就是一个看着自己那位同样不喜装扮的母亲逐渐年长的不孝子,这一幕,这一妆容,让笔者勾起满腔的怀念和连绵不断的愧疚。
全片几乎都是成名已久的好演员,不过最有发挥空间和最出彩的角色当属小田切让的西冈。社会适应能力较强,擅搞气氛,沟通能力在平均线以上,对潮流有如一般人的投入(松本拿出小灵通那幕),没有固定的兴趣,也就没有较严格向上的人生准则,所以更没有始终如一的远距离目标,但也不甘一直处于底层,这是相当典型的上班族个性。小田切让把平常人那种“懂得交际是很必须的啊”、小聪明小自私、对流行元素的从众心理、原则性较弱也因而易受有原则的人影响、在意他人的目光等等普通人的普遍个性演得十分出色,完全是有别于《东京塔》和《奇迹》时的魅力。最主要这个角色是比较外向,喜怒形于色,因此而浑身带着喜感的,活泼热情,而马缔却是一个很有冷喜感的“呆萌”角色,两个人一热一冷,笑点就不胜枚举了。
影片开头松本问西冈如何解释“右”字,西冈想了想...无果,开始逃避,然后竟敢用“指甲长了要剪”来搪塞松本,那个“惨了,上司诶,还丢了个这么深奥的问题给我,谁会答啊我去,可又不能当面说不会,真伤脑筋诶!”的表情与语调着实可爱,小田切让把西冈的“一般职场人士都知道,凡是主动上前认错就会被训得更厉害,越装作若无其事就越削弱上司想要训你的锐气”那种下属常有的自保心理演得很真实有趣。镜头一转就对准了松本失望的脸,而旁边的荒木则气得下唇都颤起来。与松本说完话后,荒木更因无处出气而回头瞪了西冈好些时间...整个过程真让人忍俊不禁。这同时也是一记好球,用喜感一下子捉住了观众,令大家都更期待后面的内容了。
与荒木去观察马缔时,误以为“马缔=认真”是马缔的外号,因而抛了抛这一怪人标签来嘲笑一下马缔,这时小田的表情与国字的“囧”无异,把一般人对有别于一般人的人那种决不愿与之为伍的轻蔑和无奈演得自然流洒。这么一个性寻常得几近窝囊的表情,相当的接地气,也可以看出他是有多么细致用心地揣摩过这个角色。
昨晚一起下班,西冈因觉得马缔经常不回应自己的热情而误会了马缔,第二早接受过竹奶奶教育的马缔,为表歉意并从头与西冈交好,毛毛躁躁的他从背后迎上,主动挽西冈的手问早,西冈对这个“服药过量”的马缔相当惊慌失措,反应出奇的夸张,好像马缔并非只是挽了下他的手,而是在他脸上舔了舔一般,猛然缩开,急急退后,表情扭曲且惊恐,而马缔却毫不识相地还要往上凑,搞得西冈感到更加恶心和惶恐,场面十分搞笑。这也表明了西冈并不是个会记仇的人,是个很可爱的一个人。
被马缔邀至家中喝酒,马缔对西冈作了一番常人会倍感难为情的告白,西冈本想用逢场的笑来带过这股尴尬气氛,奈何内心的确因马缔这直接的谢词而感动不已,没笑几下就“呜呜”地哭起来。这一次感情是很纯粹的,几乎没有酝酿的空间,完全靠演员的演技。哭着哭,便求起婚来,把西冈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孩子气进行到底。笔者在这里也是哭得最厉害的,连哭带笑。用心声互勉的友情是真的真的极之弥足珍贵。
池肋千鹤饰演的三好丽美戏份不多,但相当值得肯定。池肋的几场戏都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把当时女性那种寻常但善良的个性演得深入人心。这位在《白兔糖》认识到的实力演员,拿奖无数,可多年来都演配角居多,三好这个角色让笔者很期待她的主角出演。
被荒木训了两句后,三好坐了过来,西冈立即让她坐开点,怕公司他人的目光。三好便略带泄气和不情愿地回了句“不挺好的,又没做什么”,那句“いいじゃん”同时带着那股“没必要那么正经吧”的语气恰到好处,共鸣感十足。
两人上班时撞见马缔,西冈说最近马缔总在他眼前晃悠,三好斗胆开起同性玩笑说是不是马缔对你有意思了,跟着自己率先噗一声地张开嘴大笑,看到西冈的迷之目光后立马并推了他一把,随即侧头双手捂起了刚刚因精神亢奋而张得有点夸张大的嘴。 90年代文化环境虽比80年开明些,但仍有不少固有礼节和矜持准则作为主流价值观及舆论力量存在着。三好当时想开一个一般青年女性都不敢开的玩笑,但又怕在大街上笑出声而引起四周的注意,同时又忽感玩笑有些过火而精神亢奋,不自觉地把嘴张得很大,察觉后又立即捂住嘴,过程中带着一股初次有勇气突破矜持但又未能得心应手的生涩和土气。这个笑容简直是那个年代的女性标签之一。如今的文化可就开明多了,开明到听说曾有女生等地铁时让男友蹲下来用背部当椅让其坐下休息,笔者随即打了个寒颤,“哗~~~撒~~~巴扎黑~~!矜持?见鬼去吧!”
林香具矢名义上是女主角,但毕竟这是辞典组的故事,宫崎葵实质算是配角,作为马缔的伴侣。老实说这戏原定就没有给林香多少主流设定,虽看似没什么发挥空间,但实质这角色有很多内心戏,加上是主角的妻子,宫崎的存在感一直没有弱过。(她的出场,白衣翩翩,长裙飘飘,抱着乖宠,美得像只幽灵,也难怪马缔会吓倒在地,笔者也随着马缔的视角微微地张了张嘴)
林香磨刀就是为了宣泄与男友分手后的糟糕心情,接完前男友的电话后,打算继续磨,但原本的节奏已被破坏,之前磨刀时所驱散的郁闷又前功尽弃地袭了回来,于是放下了刀,厚厚叹了口气。马缔像被硬推上台表演的观众一样,鼓起勇气闯进林香视线里,列举着“切”这个词的多种注解,林香开始是不明所以的,更有点愕然。听了一阵,明白到他是在安慰自己,他那力不自量而为之的一头热让林香对他的举动产生兴趣,便缓缓转过身来静心聆听马缔这无聊得一点也不无聊的“演讲”。在马缔笨头呆脑地把“断绝关系,挂掉电话”敏感字眼说出口后,马缔自己也惊慌失措起来。见到这样手忙脚乱的马缔,林香的眉目便慢慢舒展开了,浅浅地笑了起来。“这个世上要去哪里找一个竟然用‘背字典’这种枯燥得让人翻白眼的桥段来安慰女人的男人?更别说会有女人像我一样从头听到最后。在我心灵最软弱的这一刻,就真有这么一个笨得可以的男人在我面前竭尽所有地卖力“演出”,而我居然还毫无来由地读懂这一切并感动不已,我感觉秒针在这一瞬间停了一停……”林香用带着上述内心戏的表情静静地看着马缔,“背字典安慰自己心爱的女孩”,这是多么莫名其妙的独特,多么荒唐而胆大包天的浪漫啊!这是一个只有发生在林香和马缔身上才有可能孕育出爱情的秘密故里,全天下决找不到第二对儿。
马缔表白那场戏也一样很有趣。 “没错,第一次你背字典时,我是很感动没错,但我携着新鲜感接受了你一次木讷死板难道还不够吗?你还得钝胎到什么时候?这可是表白耶!文笔深奥得像绯句一样,还用毛笔竖列书写,所以让我看懂了这封信之后你就不能活了是吗?这可是我的情书啊!谁会想要拿自己的情书分享出去的?可我如果不让前辈看我的信,帮我解信,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管你文笔有多飞扬,我!看!不!懂!你确定你真的不是在向明治天皇表白吗?这可是我喜欢的人给我写的情书诶~!!我会有可能不想知道里面的内容吗?你这猪一样的脑袋到底装的是哪一个朝代的草啊?!”内心充斥着这一箩筐潜台词的林香一回来就表现得相当激动和气恼,一进门就对马缔发了一通牢骚。最后逼得马缔真诚地面对面说出了“我喜欢你”,林香眼里随即现出了不用多久就满到溢出来的幸福笑意,秒针在这一瞬间又识相地停了一停......“我们都是怪人,因为你是怪人,而我却有违常理地觉得你这个怪人很有趣。会有常人觉得迟钝死板是很有趣的吗?所以我不需要跟任何人一起分享我对你这份独特而久远的爱,你很幸运,我也很幸运。”————(“两情相悦,何须羡仙?”)
终于到主角,马缔光也。在营业部他是个找不到北的异类,无业绩无朋友无地位,三无青年。对潮流无感(松本拿出小灵通时他是唯一不为所动的),“背字典安慰林香”“用例词收集卡记录林香的个人讯息”“结尾于海边对林香的再告白”这三个举动又让他透出一根筋的浪漫气色,不善交际但十分珍视已经到手的友情,等等。尽管他是如此的孤僻、迟钝、不通世务,但他决非是一个安逸的老宅,一个愚蠢懒惰无欲无求的人。正正相反,对于西冈,他是个只要找到目标就会拼命贡献自己全部力量的人,就是之前所说的,他就是那个有较为严格向上准则以致他拥有始终如一目标的人,而拥有这一特质的通常都不是寻常人,所以他是个“怪”人。世上总有好些人,“我只在乎自己的力量能为世界做些什么,其他的都不怎么重要,这是我存在的目的”马缔就是这种拥有不着声息实荣感的人。这种人为数不多,却是世界创造文化传承的重要支点之一,世界上任何一个领域都会找到这样的人。
与林香的初次见面。好像平生第一次见到女人一样,吓得跌坐在地,是一次狼狈不堪的一见钟情。林香问起猫的名字,他却以为对方是问他的名字而说出自己的名字,当林香说“居然有猫咪叫认真(马缔的日文谐音),真奇怪”时,他才反应到是自己误会了。这时候一般人是会顺着提问者的思维直接回答“哦不不,小猫其实叫小虎。”而不会再去解释“马缔”到底是什么东西。而马缔却一字一句都照着林香问题的字面去回答,“可爱是猫,马缔是我,猫叫小虎。”突显了马缔那与别不同的迟钝。露出笑容的林香,也表露出她对这个“好像没什么男子气概”的口吃男并不反感,更因此而已经记住了他。为之后的感情发展埋下了伏笔。
磨刀那场戏,林香的前男友打电话来,马缔去接,因单恋而变得敏感的马缔瞬间意识到林香磨刀的真正原因。看着终于放弃继续磨刀的林香,马缔莫名地鼓起勇气,仓促地以自己熟悉的词汇释义来制造“话题”,打算以此安慰林香。他既怕林香听到这些释义会更闷而在念叨的时候暗暗显得有些泄气,但除了释义外自己又一无所长,所以因尴尬和不自信而越说越快,可惜嘴巴不利索的他语速跟不上脑袋,故而说一下就停一下,手舞足蹈左思右想,最后还不假思索地把“关系决裂,挂断电话”这两个敏感词也讲了出来,让自己瞬间在心里坐了几次过山车,整个过程十分混乱而卖力。
这是马缔在本片里唯一一次的情绪激昂,是表现马缔人格魅力的重要一笔。当他认定了方向他就绝不思前顾后左右掂量,他就是那个可以影响西冈的人,一个有远大目标的人。他比西冈和佐佐木都更早更深入地体会到《大渡海》的价值和其未来所有到达的深远意义,并真实构想到师父松本所说的“活在当下的字典”应该如何通过实际的行算去赋予给这本还在概念当中的《大渡海》,这就致使马缔在此刻直至久远都有着无人能与之比拟的使命感。显然,西冈和佐佐木见到这个“服药足量”的马缔也深深地为之振奋,各人都立马七手八脚地行动起来,用接下来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不辞劳苦去应援马缔这如歌般共鸣的使命感的召唤。
有些人,他未必擅长言辞激昂地给手下打鸡血,可他的行为和魅力总会令到周边的人受到影响,他那看似自管自事儿的模样,其实在身边人的眼里,总有磁力吸引看到的人去向他学习,然后慢慢地不自觉地就向他看齐了......语言虽然始终在说服人的方法当中应用最广泛的,可人的本能感召一直都更倾向于眼见的,而非耳听的,这是生理特性,不为转移的。在管理学上的总结,语言能让更多的人跟着你的脚步,而行动影响会让人跟紧你的脚步。人格魅力,永远是人类最核心的领导力之一。
正是这么一个主角,把本文首段留下的伏笔勾起了———这个真的只是一个感叹匠人精神的故事而已吗?学包不同说话,非也非也,这是一个关于梦想的故事。
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将来有可能留在世上的一个有别于他人留下的脚印,即是梦想人对自身存在价值的实现......无论是想做世界第一,想要一个温暖的家,甚至是想在长大后不要再和姐姐长年轮流穿那对家里唯一不破烂的鞋,都是梦想。梦想有两个特点,一是实现过程中会有很多阻碍让实现者屡次甚至无数次想要放弃实现,二是一定会耗费实现者一段漫长得几近会随时忘记初衷的时间,只要符合这两点的,都叫梦想。梦想从来都不是一个褒义词,而是个中性词,即有好也有坏,所以梦想也从来不是好人的专利,它是全天下人各自的人生秘钥。
“明明有这么多了,还要再编一本?”
“《大渡海》不同的,《大渡海》是一本活于当下的辞典!”这,就是属于马缔的梦想。
由松本主编主持的首次编辑会议中,马缔就被松本那两句《大渡海》的主旨深深吸引住(镜头对马缔来了数次大特写)。他是语言学硕士出身的,一般人都是到达能说话就开始不去深究语言了,文人也只要文字优美之后,就会继续去看不同的书来武装自己的文字力量了,也不深究语言了。但是会说话之后还会去追溯文字的过去的人,可谓少之又少,冷门中的冷门,那么马缔对语言的爱就不言而喻了。如果西冈是大众人的代表,那么马缔就是大众人的反面,因为西冈所具备的大部分性格和人生观,马缔都与之不同。这就是之所以我们所能看到的,几乎每一个愿赌上一生踏走在如悬崖间走钢索一般的梦想之路的人,都不是常人,都是“怪人,疯子,偏执狂”,为何这三个形容词要打双引号?因为这些词都只是大众人的戏言罢了。
人类有且只有一种最起源的本能需求,就是生存需求。生存过后的一切意愿都是基本自由的,即可做可不做。而世上任何叫得出名字的事、物、人,都是产生于饿死之前的生产力上面,并且全部都与“梦想”挂钩。梦想就是远距离的欲求,有欲有求才是创造的前奏。对梦想的饥渴程度,对行动的执着程度,决定着将来留于世上的那个脚印之深浅。马缔之前的字典都只有大小之别,基本没有质之异同,都是你搬我的注释,我挪你的例句。“一本活于当下的辞典”,就道出了这是一本有别于以往任何辞典的新型辞典,即由马缔作为起点,开始对“辞典”二字进行重新的定义。这是一条独创之路,同时也是一条属于马缔的梦想之路。
梦想没有价格,无论多寻常的人都可以无条件地拥有它。只要当你开始想要某某某的那一刻起,其实你已经拥有了梦想,只是不少人拥有了之后就开始把玩它,而不是去实现它。哪怕多寻常的愿望,只要符合上述两个“梦想特点”,都是一个梦想。世间上,无论好方向的前进还是坏方向的前进,都是一个活下去的动力。不前进的人,都没有活的滋味,都是不断远离着自己的存在价值的,就如同不进化的生物一样,会悄然消失于食物链之外。说起食物链,这其实也是一条关于“需要和被需要”的排列。需要被需要的人数越多的那个人,他的梦想就越大。一个没有需要又不被需要的人,那可怎么聊以一生啊?
那么,什么东西驱动人们前进?就是梦想。西冈的“不想一直处于底层”,三好和林香的“想跟自己爱的人终此一生”,马缔的“为辞典业界贡献自己最后一滴力量”,再而比尔盖茨的“想创造一个东西能装很多东西但体积不会太大”,或者普通百姓的“想拥有一个一直温馨幸福的家”,哪怕是老宅们的“想一辈子窝在家里,吃薯片吹空调地把全球所有电影电视剧都看完”,都是符合两个梦想特点的,所以都是他们的梦想,都是他们各自的前进动力。
只有梦想,才能让人有欲有求;只有有欲有求的人,才会思索并实施前进;只有前进的人,才能一次又一次地体会到人生的酸甜苦辣;只有体会得足够多酸甜苦辣的人,才会最终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这,就是梦想的意义。
梦想是社会一切生产力的原动力,没有之一。梦想并非常人所狭义曲解的“浪漫的行径”,梦想如同空气一样的普通和普遍,因为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怀揣着某个一年内就必定能实现的愿望而活至离开人世的,除非一年即一生。只是世间从来就是个不公平得有点公平的所在,并非每个人都能在一生中最能奔跑的年华里觅得属于自己的颜色,同时喜欢上这种颜色,并笑得如仙地(以及当下可以)为之付诸一切。奇点重重的时光路里,人会默默输给岁月的不饶,如被纸片压了一夜的跳蚤,变成了爬蚤。这份奔走蹉跎过后的妥协,这退一步的阔空,众生芸芸会美曰“平常心”,惹得世间人都只好踩实了他所在的土地上,去耕耘这一维度他所能触及的念想。
这是不是就显得有点前言不对后语,变成了笔者的作茧自缚,其实梦想到头来也不过是奢侈的上流玩物呢?非也非也。
几乎大部分的人都曾经或者一直想做主角,都想得到尽可能多人的认可,甚至是崇拜,哪怕是春秋大梦,都会在某时某刻肆意地做一做,特别是当今物欲横飞、一念之隔就拉黑的年代。可全是主角的电影,怎么看?谁会看?没法看,这是一个失去辩证的代谢物,毫无意义。可这个世界不公平中的公平就在于此:你既然不是主角,你肩负的社会责任就会对应回你这一角色的分量,想要做主角吗?可以啊,你就要扛起你主角角色那份巨庞大分量的责任,扛不起吗?或者想扛着配角分量的责任而去当主角?呵呵,那对不起了,主角与你无关了。 做不了主角之后,又开始埋怨自己一出生的能力为什么比别人弱,那是你的悟性在阻碍着你提前看到自己的长处。其实并没有什么平不平常心,也没那么多所谓的怀才不遇,世间万物皆有因,无论好坏善恶。别把机遇看成万能的点睛笔,为什么这一笔就他妈没来点你的睛?皆有因啊老铁。
梦想,其实并不只是夜夜人间道上空的一轮皓月,梦想更是一个发展过程,是人需要或长或短的生命之路用自己与生俱来同时恒久不变的悟性去错过一段又一段的好时光,在这些时光里,总去追逐一些自以为想要其实不然的东西,用一场场扑空或者等待去一点一点地现出真我,直到变得豁然的双眼终于眺望到自己真正的所想所欲了,再心无旁骛地一步步去追求它。然后回头一看,那一段段看似错过又错过的好时光,其实都是有光有火的,都是有露有香的,都是不可或缺地把你引去那个让你笑泪相迎、只属于你的完美句号。在一切尘埃缓坠的时候,来一句“终有憾,但不枉…”
————这,就是梦想于人生的意义。
可谓物似主人型,左图里小虎的眼睛真的很像马缔桑,算是笔者能给大家的一个小福利吧,毕竟笔者也是爱猫如狂的人。
小林薰前辈近期在《Woman》中有着出色表演,在这里扮演的荒木也不例外。为人踏实稳当,相当尊敬松本,甘愿为松本效劳一辈子,不过自己对辞典编写都是凭过往的经验,没有像松本那么有主见和创意。为照顾有病的妻子而退休,妻子过世后立即就回到辞典部继续倾其所有地工作。他就是老年版的西冈,西冈也确实如此,即使被调到营销部,都一直帮助马缔联系各方面的制作单位,给予马缔很多的帮助,一直到十三年后的辞典出版,一直不辞劳苦。(《Woman》主演满岛光就是本片导演的妻子,笔者非常推荐各位读者朋友观看这部有意义的剧集)
加藤刚前辈出演的松本总编也是一样,就是老年版的马缔。刚正不阿,有始终如一的目标,做事一丝不苟,不主动训导下属,是个依靠人格魅力影响周边人的领导者。如果直到死那一刻,荒木也是松本的知己,那么西冈马缔亦是如此。马缔吓晕那次,西冈一手抢过马缔的“林香基本资料”,宣之于众,松本就主动以编写“恋爱”这个词的注释为契机向马缔下达“恋爱的命令”,西冈就不断从旁鼓吹着马缔,佐佐木更是反应奇速地立即致电预定好餐厅的座位。三个人的围攻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西冈的快,佐佐木的狠,总编的准。去到餐厅,他心急见到马缔意中人的心情洋溢于表,脖子伸得比西冈还长......这也表现出松本老师可爱老小孩的一面。
伊佐山博子饰演的佐佐木薰是个坚守岗位的合同工,为人沉静,头脑灵活,并对潮流事物一点也不落于人后。松本把小灵通拿出来时,先给惊呼的西冈抢去,而佐佐木就不断伸手去西冈那,伸了又伸,直到西冈给了她为止,那个表情和伸手动作很滑稽。头脑灵活是在于马缔被西冈吓晕那次,她是最先察觉马缔是因为爱情所以才会轻易给西冈吓倒,因为马缔这个对没兴趣的事从不深究的人,居然在路上这么魂不守舍,以致被西冈轻易吓晕,肯定遇到大事。在松本和西冈的夹击过后,又立即在其余三人都未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拨打电话到林香工作所在的餐厅预定了座位,很聪明的一个人。
渡边美佐子奶奶饰演的女房东竹奶奶,是个把马缔当做自己孙子的长辈,有一晚马缔买了两大袋字典回家,马缔说出他对《大渡海》的寄望时,奶奶半玩笑半赞赏地说“小光,你终于也长回那么点点的男子气概了哦。”说完大笑起来,笔者也随着笑了起来。马缔吃早饭时说自己无法理解别人想法的时候,竹婆婆反而鼓励他:“无法理解别人想法的这种情况不是本来就理所当然的吗?就是因为不懂所以才会对别人产生兴趣,所以才需要不断地跟人沟通不是吗?”“那就去沟通啊,用尽全力去沟通啊。能在年轻时找到一辈子想做的事,能有比这更幸运的事吗?之后只要一直走下去就行了啊!”确实给予了马缔以及观众很大的冲劲和勇气。这两句对白也给予了笔者当头棒喝的明示,笔者一直为之心存感激。
黒木华是个新演员,在《真幌站前番外地》中认识到她,演技娴熟。她的出现有几个喜点设定都做得不错:一个是欢迎会上得知眼前这位林香美厨娘竟是自己那台“呆板电脑”马缔主任之妻时的惊讶表情。第二个是进组后发现周围都充斥着各种不同寻常的怪人怪事,特别是马缔主任,说起牛仔裤就走去记笔记,编本辞典搞了十三年之久却还说没搞好,又赞我是什么编辞典的料,哈?Excuse me?然后造张纸却要求什么手感,我快要爆了……最后作为主任的马缔居然也不问问我这个新来的有什么不习惯,跟我寒暄和指导两句,却叫我下班时记得关门和防火,我去~!我是消防员吗现在?那我此刻的闷火又由谁来救啊?吓?直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终于积压得忍无可忍,“もう~~~!”地大叫了一声,摊坐在办公椅上稍稍发泄了一番。第三个就是和西冈的对手戏, “接地气”的讨论。这三场戏都把导演想要表达的那股幽默都表达得很到位。很期待她在松隆子的《小小的家》中有更好的表现。
不得不提八千草薰奶奶饰演的松本太太。八千奶奶笔者是在《西洋古董洋果子店》中认识到她,最近在《最高的离婚》中也有着精彩难忘的表演。80岁的年纪依然是一张可爱亲切的娃娃脸,在她身上能看到世上女子几乎一切的温柔之美。六十多年的演艺生涯,说她是为戏而生也决不为过。看到她的表演,直让人感到心被静静地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然后眼眶不自觉就湿润了。戏中一句“无论哪家都是一样的啊”道出了每一位作为一家之掌的夫人,所有的忧愁、喜悦和欣慰。
(笔者是个啰嗦鬼,又要推荐您看《最高的离婚》,不但轻松,而且透彻。)
这是松本老师去世的那一幕。正织着毛衣的松本太太,突然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有预感般地向床头那边瞅了瞅,“一直以来为了这一刻的到来我独自苦苦地做了不知多少心理准备,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努力和坚强,但到这一刻真的现于眼前了,我终于还是带着满腔钻心刺胸而喊不出一丝声音的剧痛,全身微颤着缓缓地松了一口气...”松本太太双眼微微睁大了一些,身子略略向后靠了一点,隐隐地将一口气舒了出来......
意料之中,外语片提名未能如愿。尽管无意冒犯,但好莱坞歌颂的一般都是生活中的例外,极少是生活中的普遍。无论是与本片同期上映的《爱》,还是本世纪日本唯一的《入殓师》,抑或我们自己的《卧虎藏龙》,这些故事本身都是生活中的例外,都是少数派,这很符合欧美一枝独秀英雄主义的审美观。而本片这样的故事,即使主角是一个有别于常人愿背着梦想终其一生的人,但实际也只是做一本功能性更强的辞典而已,是一件很平凡的事。无论他们罕见地为一本辞典开发布会又好,出十几二十个修订版又好,他们的名字依然不会为世人所熟知,他们说到底都只是忠于这份虽带着些许神圣感但实际也是相当寻常的工作的人,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阻碍不了本片的存在价值和所要传达的深厚意义。
林清河 2014年01月30日 写于寒舍
最后修正 2018年3月2日 于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