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联盟》系列影评观后感

《复仇者联盟》系列影评观后感

        漫威电影宇宙采用英雄主义的叙事方式，核心要素是宣扬人道或人权。或者从消极面看，反法昔斯是其核心要素（之一）。无论观众或非观众是否欣赏或厌恶这种故事，都改变不了其文化意义。正如，无论人们厌恶或欣赏法昔斯，都避免不了它在社会和历史中的影响和延续。
        此处只是“相对客观地”概略出漫威电影宇宙试图营造的人文思想，并非要赞美它。其实，超级英雄电影里的很多反派已经把“普遍人权”的虚伪展示得很明确了。这里用“反派”是沿用米国电影的说法，不带贬义，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还有之前的纳粹和法昔斯人士，早已经批评了“自由民主”的虚伪。人们跪在这些虚无主义的口号面前，遗忘了古老的荣誉，掩盖了种族的绝对地位。当然，“客观”有时候也是天真传道士常用的标签，为了让人们忘记自身的种族优越感。这里提到“相对客观”的意思是要把漫威电影里掩盖的法昔斯立场展示出来。


        很多宏观的英雄主义故事都是以战争为背景的，对于漫威之类的超级英雄题材来说，世界大战就是其核心背景来源，尤其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在这个多数派远远超过少数派的战争中，善恶对立获得了非常清晰的形式：法昔斯是罪恶的，反法昔斯是正义的。实际上，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获得如此清晰的善恶对立。在此之外，对于很多人而言，善恶对立只是童话——某种不上不下的安慰。
        如果漫威电影仅仅采用简单的善恶对立来安排其人道故事的话，那么其很可能会流于表面。漫威电影宇宙还想讲出“人道主义”包含的要素——“尊重人权”作为法昔斯思想的对立面，是用来诊断的指南。与很多“历史故事”不同，漫威电影宇宙是在虚构的世界中来讲述的，是在“异世界”中来讲故事的，而且比较系统，从多个方面来呈现“反法昔斯”的观念。
        因此要明确：这里讲的法昔斯和反法昔斯都是虚构的。在被抛弃的历史意义上，可以被看成罪恶的，但是现实的法昔斯从来都把自己的立场看成是正义的。实际情况看起来和漫威里“九头蛇”相似：打败一个，还有很多个冒出来。法昔斯是非常有生命力的。“正义战胜邪恶”的口号在这种情况下显得不仅空洞，而且错乱。很多利益方在给敌对势力贴上“法昔斯”标签的时候，自己反而可能更加“法昔斯”了。
        因此，这里也按照“与现实无关”的传说（或思扯）来描述法昔斯。法昔斯和纳粹在现实中有很多区别，这里不加区别。法昔斯的核心界定是：权势×狭隘=正义。按照这样的定义………
        还是直接略述漫威电影中英雄们的“人权”设定吧。在漫威电影宇宙中，美国队长史蒂芬·罗杰斯是“人权”设定的核心人物（之一），“人权队长”的称号更适合他。《复仇者联盟2》里，奥创讽刺他是“上帝的义人”——反派的讽刺总是如此贴切。

        《美国队长1：复仇者先锋》展示了这位“人权队长”的态度。叛逃的德国科学家问他：你参加战争是要去杀纳粹吗？罗杰斯表示，他要参加战争，并非要仗势欺人。很显然，这里用此表现他反对战争，具备仁慈态度。他原本就是弱者，理解弱者的感受，理解人权对于弱者的必要性。尊重人权意味着用权势来维护弱者的利益。所有人都理应被保证基本利益，哪怕是敌人。
        法昔斯的立场，从贬低者的角度看是“野兽的态度”。法昔斯把权势的压迫看成相当自然的事情，不承认“普遍人权”，认可等级制，按照种族和权势来划分等级。一个种族内，最有权势的人，拥有完整的“人权”。而“劣等种族”和没有权势的人，大致只是物品，可以按照处置物品的方式来处置。如果美国队长罗杰斯表明他参加战争就是要去痛快地残杀纳粹，那么他就不具备道德优越了。很多道德感不强者用法昔斯的态度去反法昔斯，用野兽的态度去对抗野兽，结果是自己也成了野兽，远离了“人性”。——可能需要再次强调，要记得这是超级英雄电影的虚构。
        从现代价值观看，美国队长罗杰斯的态度是按照“普遍人权”的要求来设定的。从文化来源来看，美国队长罗杰斯的态度反映的是宗教的理想道德观。“义人要持守所行的道，手洁的人要更加强大”（摘自《约伯记》）。基督教的理想方面看起来是挺善良的，它想要人性与***作斗争，想要人道。可是呢，它从一开始就失败了，成为了***自我包装的依据。当生物进化论把人类放到了动物层面上的时候，宗教的反***斗争，失败得更加彻底和昭显了。
        生物进化论也让法昔斯有了更充分的依据——***是正当的。法昔斯似乎反基督教道德，尼采主义似乎也明确地讽刺过基督教道德。大致看来，《复仇者联盟2：奥创纪元》的思想背景就是基督教思想和尼采主义之间的对抗——显然，尼采主义者奥创失败了。
        不确切地说，《美国队长2》关联的是更加现实的，美式民主与法昔斯之间的矛盾。不准确地说，这就是“自由”和“安全”之间的矛盾：追求更多自由，就要在安全上让步；追求更多安全就要在自由上让步。不可兼得。追求更多自由，意味着个人被控制得更少，那么当然就有更大的犯罪风险；追求更多安全，意味着个人被控制得更多，那么就能够更好预防犯罪。不准确地说，这很讽刺。
        美国队长罗杰斯代表的是更多“自由”，“九头蛇”代表的就是更多“安全”。在《美国队长2》里，“九头蛇”按照他们的控制需求，想要清除掉所有可能危害他们价值观的人。这看起来非常极端，可是又怎么能避免这种极端呢？当神盾局以安全的名义去开发武器的时候，这些武器却被不知不觉地被“九头蛇”控制了。神盾局和九头蛇之间的区别已经很模糊了，以至于不看“良心”，很难区分。从平民的角度来看，它们简直就是不可区分的。神盾局和九头蛇之间的不可区分，就是忽略更多自由和更多安全之间的矛盾的结果。


      作为一个美式民主的故事，《美国队长2》当然要让追求更多自由的那个立场获得胜利。自由，粗看起来是个挺好的词语，但实际上，自由可能意味着混乱，意味着个人承担风险，意味着个人要有更多忧虑，可能意味着“人对人是狼”的状态。法昔斯不赞同这种自由，这种自由是虚伪的。《复仇者联盟1》里的洛基，说到：自由是生活最大的谎言。如果你从自由中获得“解放”，那么你会感觉到安宁（peace）。…人们渴望着服从。自由是光鲜的诱惑，减少了生活的乐趣。
        这样的洛基是个法昔斯分子，是“阿斯加德的墨索里尼”（《神盾局特工》中科尔森这么称呼洛基）。我们再来看法昔斯怎么批评欧美民主制度的虚伪。据说，法昔斯或纳粹认为，民主制度是一种不立国王，却拥有很多国王的制度；民主制度以愚蠢的大多数的数量优势压倒了少数精英的品质，从而降低了种族的优越品质；民主制度不是真正人民的统治，真正的人民统治应该让最有权势的人去统治；生物进化表明有两种人，一种是能力更好的“超人”，另一种是能力平庸的人，庸人理应被统治，“超人”理应享有更多权势；民主制度是不负责任的，是庸人和低等人降低种族质量的制度。

        这些转述大致能说明问题了。可以看到，法昔斯不讲奴役，而讲“真正的解放”，讲“真正的自由”。相反，“自由民主”是虚伪的，指向的是无序，混乱。“自由民主”之类的口号，在法昔斯看来，不仅仅是虚伪的，而且影响到了种族的纯洁性和生存。法昔斯宣扬“人民”，但是又鄙视“庸人”。只有法昔斯所属的种族和少数有权势者，代表的才是“真正的人民”。相反，欧美民主制度所说的“人民”是虚伪的，甚至是劣等人所用的阴谋。弱者应该以服从强者而感到自豪。如果人人都有权争取自己的利益，那么不就成为利益的混乱争论了吗？看看美国的党派争端就很明确了，各党派为了自己的利益与其它党派作对。这种“自由”还不够虚伪吗？法昔斯的“自由”就诚实多了：少数权势派有进行支配的自由，多数派有服从的自由。
        其实，当看得很仔细，想要区分出法昔斯和它的对立面，反而能看到它们之间有太多相同点了。人们通常只把“种族等级论”，“保守排外”，“暴力狭隘”等特点分配给“法昔斯”，从而把它塑造成邪恶的立场，可是，“法昔斯”也讲“文明”，讲“人民”，讲“自由”。另一方面，启蒙运动前后的“人权主义”虽然抢先占用了“自由民主平等”的口号，但是这种“人权”并不是普遍的，它主要包括的仅仅是欧洲有话语权的白种男性，女人和其它种族的“人”被排除在外，或者至少是次等的………
        惊奇队长卡罗尔·丹弗斯是漫威电影宇宙里“女权主义”的代表。女权其实就是人权，是让“普遍人权”变得诚实一点。因为之前的“人权主义”太刻意地忽略了很多人，所以“女权”有必要有点刻意地强调那部分被忽略的人的利益。
        《惊奇队长》看起来是一部非常贴切的“女权主义”电影。女性英雄来捍卫正义。更重要的是，外来者不再被当做野兽一样看待。那是法昔斯才会做的事情。她和美国队长罗杰斯一样，不会赞美战争，参加战争的目的是为了结束战争，而不是残杀异类。
        法昔斯强调“男性气概”，强调“优胜劣汰”的功利观念，美国队长罗杰斯已经是这种观念的反面了：他原本是个弱者，是个被淘汰者。但他至少是个“道德高尚的人”。另一个与强调“男性气概”的法昔斯相反的角色是银河护卫队里的星爵。星爵不仅是个弱者，是个边缘人，而且还是个失败者，是个道德废弃者。就是他，成了“反父权”的集大成者：叛养父，灭亲父，揍岳父。就算如此，星爵还是坚定地投入到反法昔斯的事业中。

        《惊奇队长》和《银河护卫队1》里克里帝国属于典型的法昔斯。《银河护卫队2》里的索维林族，看起来也是按照法昔斯的形象来设定的。索维林族人具有强烈的种族优越感，保守排外；用类似机器生产的方式来延续种族，冷漠无情，等级严格。
        《雷神》系列和《黑豹》几乎上是按照宏观的反法昔斯叙事来讲述的，《雷神》具有更明确的古典特征。阿斯加德和瓦坎达看起来更像是古希腊一样的城邦。当然也少不了相关的“殖民主义”或“后殖民主义”的色彩，只是漫威电影对此做了非常淡化的表现。
        《蜘蛛侠》是在更加平民化的层面来进行反法昔斯叙事的。这在《蜘蛛侠：英雄远征》中更加明确了，关联到了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西班牙内战，当时的结果是法昔斯政权获得了胜利。“客观事实正在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让人们更贴近实际情况地看待反法昔斯及其对立面的关系。
        《奇异博士》是法术领域的，《钢铁侠3》是科学领域的。法昔斯就像《奇异博士》里的那个反派，也像《钢铁侠3》中冒用满大人名义的科学家，他们总是按照“看起来”正确的目标在行动，但是他们却在狂热中跨过了界限，做着罪恶的事情。法昔斯非常热衷于“揭露虚伪”，为此他们不惜引来更大的黑暗面，屈服到野兽的地步。
        漫威电影宇宙从多个方面展示法昔斯的表现，表达相应的道德立场。法昔斯并不是已经被打败了的立场。在分辨率非常非常差的历史图景上，法昔斯已经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被打败了。如果分辨率细一点，看者会发现有的法昔斯在二战后延续了几十年。如果分辨率再细致一些，看者会发现更多法昔斯团体在生生不息地延续着。
        很可能，反法昔斯的立场认为法昔斯在延续着野蛮的价值观，但是法昔斯的立场却自以为是正当的，要和美化人权的虚伪做斗争。这是古老对立的延续。如果只把漫威电影之类的超级英雄故事看成关于超能力的幻想，那么就太可惜了。这就像只把《魔戒》看成一个制造和销毁高法强戒指的故事一样，忽略了人文观念。

        超级英雄电影自有其文化意义。它展示了多层面的人性现象。从思想层面来看，漫威电影之类的超级英雄故事实际上包含着对文明多元化的“价值重估”。不过要说它们虚伪肤浅，似乎有点偏斜了。超级英雄题材本身就代表着它具有幻想，它已经明确告诉观众，这不是现实。展示幻想并非肤浅，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应该才是肤浅。当然了，我已经肤浅到不知道该怎么判断肤浅了。如果你要批评那些虚伪的观念，那么看看法昔斯的言论，可能会很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