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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的错误》观后感——“朱警官幻觉破案事件”

《河边的错误》观后感——“朱警官幻觉破案事件”


“独自一人看电影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在我“包场”看完《河边的错误》之后群里的小伙伴这样说。如果是以前我会说“其实没什么,我经常遇到包场的情况”,但是这次不太一样。
我这次出门有点急,洗完澡没干就出来了。到影院一会觉得有点冷,发现衬衣是湿的。电影演着演着氛围愈加的阴郁,影厅里空无一人,有个时刻镜头突然切换成了一种“浮尸”的视角,被泡在了湖边,仿佛漂流好久好久…看着看着我突然打了一个冷颤,不自觉地眼睛往座位下面瞟一眼…
看完电影的第二天,我路过了之前常去的咖啡馆。楠楠问我去看《河边的错误》了没?她说早上来了一个客人跟她聊起了这部新片,说这电影还挺文艺的,她问我怎么看。我脑海中开始迅速措辞,希望找到一个可以比拟“文艺”二字的词语,很遗憾没找到,我只能巴拉巴拉开始给她讲一些剧情。回头我一想,这可不太好这还让人家咋看呀。我开始提炼语言希望能比“文艺”准确但是又不用剧透,我想《河边的错误》是一部“侦探片”,一部倒置了侦探与观众位置的侦探片,推导故事答案的任务落在了观众手中。
这也是为什么不能把《河边的错误》介绍成“小镇河边杀人事件”的原因。因为一旦陷入了这个通俗的娱乐形式,它就势必要遵从一条金科玉律,一个“绝对可靠”和“无所不知”的侦探最后会成功破解所有秘密,重建“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而《河边的错误》则是更偏向现实主义的作品,它提出了一个与通俗侦探片相反的问题,“绝对可靠”和“无所不知”真的存在吗?河边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想要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首先要跳脱出影片中的杀人事件,而是将整部影片看作一个整体——“朱警官破案失败事件”、“朱警官幻觉破案事件”,来看待隐藏在影片七零八落的线索。


线索1—乒乓球

在电影的开头就展示了一段我们的“侯总”扮演的警察局长打乒乓球的戏份。不用我说,当“侯总”这名经常“学外语”的演员出现在了警察局长的位置上时,大家对于这名局长多少会有点“***”的想象。而侯总手中的乒乓球就是这种“不良形象”的象征物。在影片中朱一龙(后称“朱警官”)于乒乓球的态度就是他和局长关系的隐喻。在同事们都兴高采烈的进行这项运动的时候,朱警官通常是迟到的那个;在唯一一次和局长打球的戏份中,一个扣杀让领导捡球的镜头一闪而过,非常克制的展现了他对于“局长”这个形象的不认同。虽然镜头是克制的,但是并不代表程度上的不强烈。相反朱警官对于局长的不满已经由来已久,在最后引发朱警官幻觉的爆炸时刻发出的正是集体合影时大堆乒乓球落地的声音。这正是“寻求真相”与“草草结案”之间的一次针锋相对的碰撞,但是“队长”与“局长”体量上的差距让碰撞的作用力借由“无数乒乓球落地的回响”反馈回了朱警官的“内部”,变成了一种心理创伤的导火线。

线索2—***浪
如果将朱警官产生幻觉看作是一场“爆炸”,那除了引线还需要火药。“***浪”的客观死亡形成了朱警官的“罪恶感转移”,将凶手犯案的罪责转移成了自己无法破案的“罪责”,从而成了引发幻觉爆炸的燃料之一。不过这个事件的重点不止在于罪恶感转移的部分,还有实际上***浪经历的两次死亡。
这里的二次死亡指的并不是他被朱警官签字救活的肉身得救后再度自杀,而是他作为“***浪”之死。也就是“***浪”这个符号性身份死于了他自己之前。
关于这种第二次死亡,我们可以回到另一部电影《宇宙探索编辑部》。电影中的老唐是个很好例子。简单的说,老唐作为父亲的这个形象早在他女儿早逝的时候就已经死去。生活中的他也只是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的一副躯壳。他努力的让自己做着寻找外星人的梦不过是让自己活的像个正常人罢了。老唐与“***浪”的唯一区别就在于“***浪”清楚地知道随着“***浪”的曝光,“***浪”已经死了。
一个“假身份”曝光就要去死的这种“病态”的逻辑在哪里,其实也是搞清楚朱警官出现幻象的关键所在。在这种“病态”的逻辑中,有一个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即“想象(理想)的自我”与“自我的想象(理想)”之间的关系。***浪就是第二种看待自我的方式,也就是从他者的视角来看待自我。在理发师的隐秘世界里,通常有着这样一个事实,因为父亲对于他缺乏“男子气”的厌恶,理发师希望以一名曼妙女子的姿态存在于世界中,而这种存在不正是为了满足一名父亲的男性凝视吗。这种美丽本身就包含着脆弱易碎的死亡维度,可以说脆弱本身就是这种致命之美的一个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这种美丽得以实现的前提就是“外界”对于其变装的事实一无所知。当朱警官查明“***浪”的真实身份理发师之后,赋予他存在的一致性的幻象结构也土崩瓦解,通过死亡去保持幻象的完整性是他唯一要事情。于是服药不成跳楼自杀,并且当然一定要死在杀死“她”的“凶手”面前!

线索3—三等功

在影片中“三等功”也是我们找到朱警官出现幻觉的线索之一。“三等功”的出现源自于人是如何看待自己这件事的另一种角度,“想象的自我”。这也是人们通常看待自我的一种方式。比如在我们照镜子的时候的“自我”与他人眼中的自我有很大的不同,镜中形象包含了一种美好的想象在其中。
这种自发性的想象认同通常来自英雄、楷模、理想、形象制造者。一旦有了深度的认同,人们就会严格且盲目地按照这种符号的行为逻辑展开行动。如同电影《小丑》中,小丑本人其实就是那个始终微笑的面具下的奴隶,他不得不服从面具盲目的强制开展自己的行动。那真正值得恐惧的部分恰恰来自于微笑的面具,而不是面具下那张扭曲、痛苦的脸。
电影中的朱警官也同样带着一副面具,而这副面具不正是电影开头就交代了的,与那个“不务正业”的局长对立的“好警察”的面具吗。所以他才会和妻子拍孕期照的时候不愿意穿警服(戴面具),因为他没完成面具给他的指令。在某种程度上,朱警官与小丑都不过是一种自我认同形象下的奴隶,他们都强制性的按照自己面具的逻辑展开行事,而那个未曾存在的“三等功”就是这种“病态”自恋的“外在化”表现,换句话说他太想成为一名好警察了。

线索4—幻觉

掌握了前面的几处线索,我们现在来总结一下朱警官幻觉的成因:朱警官是一名责任心极强的好警察,但是在长期的工作中“寸功未立”,长期未得到满足的责任感(欲望)逐渐成为了一种愧疚,愈加驱使着朱警官更努力地成为一名“好警察”,并与身边的“坏警察”形象形成了一种内在对抗。这种对抗因为一次河边杀人案而显形。朱警官对于“送上门来的凶手”有着发自内心的不认同,如此简单的破案实在无法满足一名“好警察”应该抽丝剥茧擒获真凶的自恋想象;同时也将这种“不劳而获”与乒乓球局长的“不劳而获”联系在了一起,形成了强烈的排斥。在这种双重排斥下,朱警官坚决地认为凶手应该另有其人,但是又无法找到证据。在巨大的自我压力之下,凶犯罪行制造的罪恶感被转移成了警察无法破案的罪恶感,当无辜的“***浪”死在他眼前时,这种罪恶感到达了顶峰,当以象征着“坏警察”的乒乓球落地声突如其来的刺激耳膜的时候,仿佛点燃了导火线,幻觉爆炸而出。

线索5—开枪

通常一个人出现幻觉并不会维持很久,经过休息和放松症状很快会消失。但是显然朱警官没有,并出现了更为深度的幻觉——枪杀了疯子。何至于此?用精神分析学的角度来说,它来自于实在界的应答—“一小片误认”,它完全是偶然的,但是却被主体视作一种确证。
比如电影《太阳帝国》中,炮击之前小吉姆一直在观察日本战舰的动静,他发现它在发射信号,于是吉姆也挥动手电筒做出应答。随之而来的是漫天的炮火,炮弹将他父母所在的宾馆炸成废墟。小吉姆边哭边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直到最后他都不相信这是战争计划与他并无关系,他始终认为是自己导致了家人死去。
朱警官的情况与小吉姆一致,同样是出现了一处来自实在界的应答,让他坚信都是自己的问题。这“一小片误认”就是他孩子原本不应该存在的10%的先天疾病概率。他将这种偶然性当做了是对自己不能破案的惩罚。也最终又将不能破案的罪恶感归咎到了疯子身上。也才有了他在幻觉中枪杀嫌犯的情节。

河边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总结了这么多线索,那河边到底犯了什么样的错误?简而言之就是朱警官被骗了,他上了一个聪明人经常上的当。就是他以为犯人是伪装成疯子的正常人,其实疯子身份隐藏下的是他原来真的是个疯子。
他最大的错误就是穿越了幻象(现实)。穿越的后果就是体验了疯子的世界,直面了那个极为不堪的实在界,也就是他幻觉的部分。在那里潜伏着人类最深处的欲望,在那里每个人都可能是杀人犯。
换句话来说,朱警官是一个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这种“诗性正义”的好警官。殊不知是“天意”这种偶然性回溯性的开启了我们的阐述运动。世界总是充满偶然性的,但它总是在拼命地掩饰自己的偶然性。主体必须顺从之,才能保持完整的现实感。朱警官正是在极其强烈的正义感的驱使下无视了这种偶然性,拼命地去打开了现实与实在界的裂缝,将二者混淆在了一起。一旦现实与实在界的分界线被打破,实在界入侵现实,就会导致孤独症或妄想狂。从这个意义上说,要保持心理健康,必须将二者分割开来使之井水不犯河水,才能相安无事。
最后还有一个观众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即使我们发现了朱警官在悬崖的边缘徘徊,稍有不慎他就可能会跌入实在界的深渊。但是悬崖的另一端就那么美好么?难道不是因为朱警官受不了“侯总”那张标志性的“***”面容才选择在悬崖上徘徊吗?关于那副***面容的秘密,之后有合适的“案件”我们再来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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